万种思量
多方开解
只恁寂寞厌厌地
系我一生心
负你千行泪
……
——宋.柳永
陈若风一直在反思李雨婷变化的原因,但他也不敢确定是否与自己有关。
冥冥中总有一种力量在撕扯他,他甚至觉得已经无法面对李雨婷的那份伤感了。
他是因为失去糖糖而痛苦,进而因为李雨婷与糖糖长得极像,才会去心疼李雨婷,或者叫关怀,或者叫关心,或者叫关注吧,总之,才会对她有了一份特殊的承担。
起初,他是以这份承担作为心疼她的理由,可是事到如今,他感觉一切都在悄然发生变化。而这些变化中,有些是他可以承担的,有些却是他一时还不能面对的。
他有时甚至觉得是因为糖糖长得像李雨婷,所以才会无法忘记她。
也就是说,当初的感觉近乎要反转过来了。
这对他来说,已经非常危险。当然,他自己也意识到了。
他总是想,如果这世上有一种底线是不能被突破的话,那么这种底线的边界又在哪里呢?比如道德底线、法律底线等等。它应该有一个清晰的范式来规范人们的行为。
可是,人的情感有范式吗?
人们可以爱或不爱一个人,可以讨厌一个人,也可以迎合一个人,但不能把这种“可以”当成自己的某种底线,然后再去规范别人,那岂不是自欺欺人吗?
就像他可以明里暗里拒绝李雨婷,但他不能把这种拒绝当成天经地义的底线,因为相对于李雨婷来说,那也是她的一种权利,或者自由,当然也是天经地义的了。
如此看来,人的情感真的无法规范,就像我们无法规范自由一样。
所以,经过一番思量,陈若风决定不去规范什么了,只是尽量做到不“犯规”就好。
因为他不能去掩盖人性的真实。
他也是人。
陈若风本想态度严厉地“震慑”一下李雨婷,不成想却被她酒后的几行字闹了个人仰马翻。
之所以这样说,是他觉得晚自习的那场谈判是彻底失败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女生勇敢。
她是那样单薄,却又能坦然承受许多。即使面对拒绝,也要去坦露,去争取!这是何其坚定的一种力量。
当然,这也是另一种人性的真实。
其实,人性真实的另一面,是单纯。
陈若风不想利用单纯来伤害单纯,他是个有精神洁癖的人,这一点与生俱来,根深蒂固。
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极其单纯的人。
或者说,极其向往单纯。
四月尾声,草茂花盛。
大地展露生机,天空少云多晴。
……
一辆面包车在胡同里左突右闪的穿行。
李雨婷双手反绑,眼遮黑罩,嘴上缠满胶带,被两个墨镜青年狠劲按着,如囚犯押刑一般,把她牢牢押在了面包车的后座上。
她拼命挣扎,又被反复摁回座位……如此几番之后,她似乎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整个车里,除了发动机声响,不再有任何声音。
面包车在一处废弃工厂的厂房门前停了下来。
几个墨镜青年下车,推推搡搡没几下就把李雨婷拽进了一间空置厂房里。其中一个手里应该是拿着绳索,只听他对另外几个说:“绑紧点!”
李雨婷忽然感到后背贴住了什么。倏倏几声之后,她的手和脚就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一时动弹不得。只有稍稍松动的胶带缝隙还能传出几声她的哭喊声,呜呜呜的,就像她梦见妈妈时的哭声。
她一时又想起了那间仓房,那把匕首,那张狰狞凶狠的面孔……
她的心里瞬间注满恐惧。
她虽然懵懵晕晕尚不知道怎么就这样被绑了,但她已然意识到,一定是有人还想让她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经历。
可她真的不想再有那样的经历了,那种屈辱和疼痛已经划伤她的生命,她真的不想再有新的伤痕,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她多想这时能有个人出现,能像妈妈那样的,对她说:
“没事,别怕!”
然后,把她紧紧抱住……
……
几个青年把李雨婷绑牢,又试着扽了扽,然后转身走出厂房,来到面包车跟前。
面包车里下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