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家里那种无力感,是胡惟庸最过不去的槛。
他想起另外一件自己经手的小事,道:
“李相,我倒是有件事,应该和龙虎山有关……”
李善长回头,等胡惟庸说。
“张大人告诉我,有人将清心观给告了,说清心观的道人,行淫秽之事,夺人财产,将案子递到他那里去!
只是案子似乎牵扯到本官,他且压下!
跟我说了一声。”
“什么案子?”
“是这样的,前阵子我家逆子打死人的案子,陛下圣裁,让我和常府各自赔了五百两银子给苦主!
苦主留下孤儿寡母,这财产本应该交给孟氏宗亲处置,只是那孤儿寡母占着有清心观撑腰,公然将这份财产交给张异,并且住进道观!
孟家的人就来提告,说苦主遗孀李氏,与道观中人有染,
她本是个浪荡之人,那日与吾儿等人相撞,本是她勾引人在先,
反而是她丈夫不知情,白白成了替死鬼!
如今丈夫既死,她拿着丈夫留下来的钱财,和奸夫日日笙歌,说不定她肚子里的孩儿,也不是苦主的……”
胡惟庸将案情说得清清楚楚,李善长听着又好气又好笑。
这孟氏的宗亲,为了那一千两银子,连脸都不要了?
他多看胡惟庸一眼,自己这位心腹的心中,也不是没有怨气呀。
有孟氏宗亲起头,他是想要借机对付张异。
那个叫张异的小道人,有点邪门……
不过,如果是借刀杀人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事。
“一对母女,住在道观里,确实于理不合,此事可行!
但说淫乱那就太过了,那孩子毕竟只是孩子!”
“李相有所不知,那孩子身边还有个叫离青陌的陌生人……”
“行,你既然想做,就去做吧,本相给你担着,不过你要明白一件事……”
李善长郑重其事,对胡惟庸说道:
“借刀杀人,最重要是不要把自己牵扯进去!
如果从私心而言,本相并不建议你去以身涉险!
杨宪都斗不过他,那小子处处透着邪门!”
胡惟庸又道:
“其实还有一件小事,也许可以利用上……”
“说!”
“臣听说,昨日张异和四皇帝殿下在朝天宫相会,初见张异,殿下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他一时脱口而出,说算学入科举的事,乃是张异提起!”
李善长一愣,旋即露出震惊之色。
算学入科举这件事,当时在朝堂算是造成不小的轰动,许存仁也因此差点被百官喷死。
到现在为止,大家虽然接受了科举的改制。
但依然有一大批人正咒骂当初提出算学入科举的几个人。
如果这件事流传出去,张异和他背后的龙虎山也会承受当初和许存仁一样的压力。
不对,是比许存仁更大的压力。
科举,是士子的命根,任何改革都牵动一大堆人的利益。
这件事由一个小道士起头,带来的政治意义十分严重,会引发哗变。
“你确定?”
“确定,陛下让常遇春在朝天宫设校场,教导功臣子弟和几位殿下练兵术!
但是朝天宫也没有完全封锁起来,还是有人走动的。
殿下说这话的时候,当时除了锦衣卫还有其他人在场。
这也是我能得知的原因。
下官以为,此事先传播出去,激起百官愤慨,再以孟氏之事入手,致对方于死地!
此事就算不成,对我们也没有影响!
若是成了,可以牵连许存仁,再牵连刘伯温……”
李善长望向胡惟庸的眼神,充满欣赏之色。
自己一路提携起来的中书左丞,算是没有看错人。
胡惟庸此次出手虽然出自私心,可是他的手段却比杨宪高明许多。
能将自己摘出去,再怎么说也伤不到自己。
加上浙江民变的事,李善长觉得,这次说不定自己还真有机会,将刘基赶出朝堂。
“那你去办吧!”
将利益盘算过后,左右都不会亏,李善长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正好此时,临近开朝。
他拍拍胡惟庸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