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哭什么?整个府上,除了老爷,还能有谁叫我难受?”
俞显已经不想歇在崔氏这里了,坐起身,打算下床。
女儿没来给她请安有阵子了,不过在老太太跟前一回没落下,俞显睁只眼闭只眼便没管。
“老爷这是一点情意都不顾,这大晚上的,要把我撇下吗?”
俞显深吸了一口气,“我到书房看会书。”
“我看老爷是想躲着我吧!你们一个两个都厌我,烦我,恨不得我死了干净……”
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崔氏愣是哭出了我见犹怜的样。
同床共枕十多年,就是个王八,都能生出点感情来,俞显忍着头疼劝她,“不要胡思乱想,我和婵丫头都是明事理的人,断不会无缘无故厌你烦你。”
俞显是个懂说话艺术的,他的话就像是炮捻子,直接点着了崔氏。
“是我胡思乱想吗!什么叫无缘无故?我打她骂她,都是为了她好!”
撑着床,崔氏就跟随时要倒下去似的,哭哭啼啼道:“我只她一个孩子,还能把心血放在谁身上?”
俞显只当听不出她话里的暗示,每次来崔氏房里歇息,他都觉得时间过的慢,“你去母亲那里……”
“我能去母亲那里做什么?母亲说的我不懂,母亲和下人聊的我都不明白,我去不过是碍母亲的眼罢了。”
俞显又想下床了。
他是一个字都不乐意多说,外面的事情已经够他忙的了,睡个觉都不安稳,最近说什么,他都不会再踏入崔氏的房间了。
哪怕睡书房。
“她连个外人都送了,竟然想不到她的母亲,我就这么让她恨吗?”
俞显无法理解她的痛苦,崔氏说了什么,他估计都没听到耳朵里。
她都想好怎么解释这个‘外人’了。
老太太和她夫君的种,她不敢排出去,四房的丫头还不能吗?
眼看着俞显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睡得着,崔氏下地,站到了院子里。
——
今早只愉赶在去给老太太请安之前,堵住了要出门的俞奉德。
看见她,俞奉德就想到了没拿到手的谢礼。本来俞奉德还想埋怨她没直接把礼送到他手里,可大俞叫了他‘哥哥’,俞奉德勉为其难停了下来。
“做什么?”
大俞言简意赅不耽误他的时间,“哥哥见多识广,我想请哥哥帮我在外面问问看看,有没有能让眼睛看东西更清楚的东西。”
“什么玩样儿?”
俞奉德像听了天书,“两只眼睛就够了,你还想要多少?”猛地想到什么,俞奉德后退了半步,“你……不会是……”四周看了看,没瞧见乱七八糟的人后,俞奉德压低声音道:“你说的不会是神棍们说的阴阳眼吧?”
虽然他对‘见多识广’四个字很受用,暗道算她有眼光,可他绝对不能让妹妹误入歧途,“那是害人的!你可别被骗了。”
她平时又出不去,俞奉德看了看她身后的俩丫鬟。
只愉,“……我的意思是,因为病了老了用过度了,眼睛看东西开始模糊不清,影响正常生活,除了吃药,有没有那种可以外力改善视觉的?”
俞奉德,“?”
眨巴眨巴眼睛,只愉做出最后的努力,“就是说,辛苦英明神武、人脉广泛的哥哥有空了帮我问问,那种新奇的铺子,卖稀罕物件儿的地方,都看看。”
只愉也不想麻烦他,可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不能随便出门,她和别人也不熟。
妹妹讲的清楚,怕暴露出他的一无所知,俞奉德信誓旦旦道:“这有何难,等着吧!”
为了感激他的有求必应,只愉又道:“哥哥什么时候散值归家?”
被她这么一问,俞奉德以为她着急,“我有信儿了叫人来家告诉你。”
只愉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想跟哥哥说个事。”
又有事?
俞奉德皱眉还想多问,只愉提醒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你回来再说。”
再加一句‘不早了’,眼看着俞奉德朝外狂奔,只愉往老太太的住处走了过去。
茯苓忍不住往后瞧,“我看大爷这职当的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青黛没接话,脑子里是他前世的半生叛逆。
一直到三十岁,他还在和老太爷对着干。挂个闲职,整天抓鸡逗鸟无所事事,有时候在家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