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阿不都热合曼也不算是个纯血黑羊人,但好在不管是在黑羊人群体中还是在整个土库曼人群体中,他们对血统的要求都没那么高。
毕竟,在经历过一百多年前的蒙古征服之后,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多少民族有资格谈论血统了,蒙古人就像怪物一样碾压了这片土地的一切,从文化到语言,从血统到人种。
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如果不是成吉思汗死的早,这个世界早就变成蒙古高原的模样了。
所以阿不都热合曼虽然长了一张蒙古人的脸,但他依然是黑羊人,当初大征服者帖木儿的军队碾压他们时,这张脸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优待,同样的在黑羊王复国之后,这张脸也并没有给他带来额外的麻烦。
阿不都热合曼本人算是个很虔诚的穆斯林,他每个月有二十二天遵守戒律不喝酒,还保持着每天五次礼拜的习惯,能做到这一点的,已经超过绝大部分黑羊人了。
而这一晚,阿不都热合曼也没有任何例外,他在昏礼开始的时间前就让部队停了下来,黑羊人中的穆斯林比例只有一半左右,而能做到每日五拜的人就更少了。
在这个大部分人平时都吃不饱饭的情况下,针对礼拜方面的约束也变得很松垮,最少阿不都热合曼本人并不打算强迫自己的部众严格遵守,他只是对自己要求严格罢了。
“奉安拉之名,我作圣行拜。”
...
“奉安拉之名,我作圣行拜。”
...
“奉安拉之名,我作主命拜。”太阳落山后的余辉彻底消散,夜幕终于降临时,阿不都热合曼已经完成了昏礼三拜。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高悬天空的月亮,总感觉心中有一种淡淡的不安,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阿不都热合曼经历过太多,他觉得这是真主对他的提醒。
“让布尔干今晚把他的人放远一点,晚上守夜的人加倍,明天一早就派人去联系阿比拉玛他们,确定我们的距离。”阿不都热合曼一边重新穿戴好自己的盔甲,一边对手下的卫士说道。
“是,大人。”卫士依命而去,而阿不都热合曼则骑上了自己的马在临时营地里又巡视了一圈,确定一切正常,没有什么纰漏才返回自己的帐篷。
他知道那群蒙古人一直在侦察他们,也知道乌尔法堡的敌人已经在以逸待劳。
但黑羊王的命令是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夺回那座城堡,给那些蒙古人一个教训,他们必须完成这个命令。
不然等那些蒙古人将乌尔法堡修葺完毕,再想夺回那座城堡就要付出几倍的人命了。
阿不都热合曼不知道那些蒙古人怎么有勇气来挑衅他们,毕竟就连那位大征服者的儿子,都已经死在了大不里士城外。
如果他们愿意偏安一隅的话,没人会在乎他们,不,也许那位马穆鲁克的苏丹会在乎,他们现在占据的城市就是马穆鲁克人的...
在阿不都热合曼的印象中,那些蒙古人现在应该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同时向他们的长生天祈祷,黑羊人的大军不会想起他们。
据阿不都热合曼所知,那些蒙古人不过是一群边疆军户而已,他们原本在汗国内部就不算什么大势力,难不成他们还真打算给那个恶魔一样的王子报仇不成?
想到这里,阿不都热合曼打了个冷颤,他亲自参加了击杀米兰沙王子那一战,恐怕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战场上发生的事了。
那位汗国的王子就像怪物一样,穿着让人难以理解的重型盔甲,只是站在那里就像一座铁塔,他手中拿着根本不应该被当作武器的旗杆,每次挥舞都有以勇武著称的黑羊人勇士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上天去。
阿不都热合曼亲眼看见一整队披着甲的具装骑士好像撞在了顽石一样,被那位王子一个人拦下,骑枪戳在厚重的盔甲上好像牙签一样折断,断裂的长枪反而将骑士自己贯穿。
沉重的战锤砸在对方身上,发出敦实而沉闷的响声,王子本人毫发无损,但挥舞战锤的骑士却只能耷拉着手臂惨叫着远离...不,他也没能逃走,恶魔一样的王子转身用旗杆打碎了他的脑袋。
原本应该保护头颅的头盔在那股巨力之下瞬间变形,阿不都热合曼眼看着那骑士的眼睛飞出了眼眶...
这是噩梦一般的场景,阿不都热合曼打了一辈子仗,但那一天他真的怕了,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转机,他和他手下的小伙子们,等待在下一轮的冲锋中去强冲那个怪物。
但好在真主保佑,他们最终不需要承担那样的命运了。
阿不都热合曼从回忆中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又情不自禁的担心那些蒙古人是不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