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砚清舌尖伸向牙齿的一侧，轻轻咬住，他的虎牙尖尖的，磨着口里的柔软。半晌，他放在弯曲的腿上的手有了动作，眸光不善，朝她勾了勾手指，像只妖精勾引白净书生：“过来。”

鹿挽轻轻揉了一下孩子的头，将他翘起来的呆毛捋顺，抬脚走了过去，她了然地看着杨砚清，知道他想的一切：“别说出来，这里的孩子有些已经有了判断力，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会吓到他们的。”

他才不在乎会不会吓着孩子，只是好奇：“他们左眼里面是什么东西？”

神的眼眸可视万物，所有魑魅魍魉无所遁形，自打孩童睁眼的那一刻，鹿挽的神眸就发现他们的眼中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在蠕动，肥胖的身体下方长着密密麻麻的触手，为不打草惊蛇，她悄悄按下这个发现。

杨砚清面无表情端详小男孩的左眼，一看就知道他也察觉到了异样，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能看见，但还是说出了事实。

“是蛊，他们的眼珠是一种罕见的蛊虫，已经在眼眶里筑起了巢。”

“蛊？”前阵子姜扶苏的万蛊墓窟之事还没过去，这又出现了这么多蛊虫，怎么世间稀有的巫蛊之术变得这么常见了，杨砚清思索一下，坏笑道：“巫蛊传承人，你的巫蛊不是天下第一吗，怎么见死不救不去救他们。”

鹿挽有气无力“啊”一声，姜扶苏的巫蛊天下第一，不是她鹿挽。

尽管姜扶苏只有修为在归鸣宗祭台上尽数被废，巫蛊之术毫发无伤，但她只窃取了她的记忆，并没有获得玩蛊的能力，更别说什么用蛊救人了。

鹿挽捏捏鼻子：“我没见过这种蛊，没把握治好，目前比较保险的方法只有找到母蛊，杀死母蛊，子蛊自然活不了。”

然后，杨砚清傲娇扭过去，眉目如画，轻轻扬唇，递过去“你也不过如此”的眼神，他指尖一动，缩在墙角的胖亡灵腾空而起，血洒半个天。

凝神屏气，紫眸一闪而过，缕缕暗紫邪气从杨砚清身上浮现，蜿蜒盘旋地缠上亡灵，在一众孩童面前，兴奋地挖掉了它的双眼，血淋淋的眼珠子滚到他的手心，杨砚清横目扫过去，眼珠瞬间变成了黝黑肥壮的蛊虫。

他拎起蛊虫，大手翻飞胖亡灵，讥笑：“给你个机会，把蛊虫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让你死的痛快点。”

鹿挽眉心蹙了蹙，开口想要阻止，想了想又算了，银铃一晃，幻出一道屏障立在孩童与他之间，断绝了他们的视线。

胖亡灵整个身体蔫了吧唧，来回都是一死，它干脆绷着嘴不说话。

这一举动惹恼了杨砚清。

他手指中指一上一下交替着敲打桌面，桃花眼微眯，骤然，邪气肆虐，紫雾呼啸，像是深渊里的风暴，打散了胖亡灵的亡魂，只留一线残魄飘飘忽忽。

杨砚清折磨着残魄，笑的疯狂：“你没有资格挑战我的耐心，你以为你可以瞒天过海吗，蝼蚁就是蝼蚁，不断在作死的边缘，既然不愿说，那你就没有说的必要，反正我也不需要了。”

胖亡灵突兀的眼明显慌了：“我、我说！我都说！别杀我！”

“晚了。”

胖亡灵一阵抽搐，右手哆哆嗦嗦抬起，它不可思议地用左手想要拉回不听话的右手，直说“不要！不要杀我！”牛劲儿般的右手又岂会听它知道，在杨砚清的操控下慢慢伸进了它的嘴里，揪到了舌头。

痛喊声震天动地，一条鲜红的舌头被连根拔起扔在了地上。

杨砚清厌恶地一打响指，舌头连同胖亡灵瞬间灰飞烟灭，只在一刹那间。

鹿挽侧目看着舌头消失的地方，脑海里想到楚熠被迫拔舌的情景，又想起“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杨砚清……”

他闭目着脑袋往后仰：“嗯？”

“邪念消失之后，你要做一个好人。”

邪灵并非天生恶人，或者说，在他没有生成邪念之前，或许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好少年呢。

杨砚清冷眸依旧轻闭，他略微仰起头，喉结滚动，低领里是他深沟的锁骨，在鹿挽这个方向看过去，能看见他的下颚线，锋利且薄，杨砚清是真的瘦的皮包骨。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话里话外都是嘲笑：“做好人有什么用，好人能够活下去么？”

“好人啊面对什么事都把自己放在最后的位置，反而让那些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去坐享其成，死得最快，我凭什么放弃我的永生去做个短命鬼，傻子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