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的白河环绕了整个周湾村,岸边是成片的树林,还有坟头。
村长的家在周湾村最东边的小土坡上,砖头盖着的房,比其他泥糊的土房要殷实许多,院长的墙边种了冬瓜,绿叶上落了雪。
杨砚清转身正对着鹿挽,轻轻一点她的眉心,一个极小的符印出现。
不过他肩头的鹿挽不明所意,眼神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然而,杨砚清不惯着她,高冷地绕开鹿挽,径直走向里面。
这时,一个妇人端着一大把用过的火炭走了出来,好似没看见他俩这个外来人,脸红扑扑地把火炭倒在了鸡窝,随后头低下朝鸡窝里面看一眼,惋惜喊道:“孩子他爹,又冻死了一只鸡。”
村长穿着厚重的袄,风尘仆仆赶了过来:“鬼天气。死的是母鸡还是公鸡?”
妇人用木根把死鸡扒拉了出来,略带庆幸:“是公鸡。”
母鸡来年还可以下蛋,鸡蛋在周湾村能卖个好价钱,但还是死了一只鸡,男人骂骂咧咧揪起鸡脖子,和妇人一起进屋去了。
杨砚清回头看了一眼在门外迟迟不肯进来的鹿挽,紫眸尽显不耐烦。
鹿挽的视线从冬瓜挪开,然后就对上一双要杀人的眼睛,她干笑一下,小跑到他身侧:“杨主上,生气会长鱼尾纹的。”
杨病娇傲娇扭过头,抬脚一跨,身子穿透了严实的屋门。
鹿挽扫视一圈,这村长的家比她想象的还要朴实无华,只有些必备的家具。
杨砚清紫眸微眯,从两位老人身上撤回自己的法术,喉咙里溢出冷笑:“窥探不出任何。”
不仅如此,从私塾到村长家里的路上,但凡是他遇见的村民,都犹如现在一样,无法窥探过去,肖镜沼的影子就像是在周湾村人间蒸发一般,找不到过往的一丁点踪迹。
背后的摄魂之人,究竟是谁,杨砚清越来越好奇了。
鹿挽进来时,看见的就是笑得疯狂的某病娇,嘴角微抽,她道:“我方才听见,那位婶婶叫他孩子他爹,怎么不见孩子?”
杨砚清走进厨房,瞥了眼缸里的净水,不以为意:“出去贪玩了吧。”
“天寒地冻的,哪有父母放心孩子出门玩乐,路滑兽凶,很危险。”
“怎么不能。”杨砚清一脚踩在灶台上,身子离炭火远几分,嗤笑一声:“我五岁时,就自己破冰捉鱼活命,也不见得谁来劝我‘孩子,危险,快回来’。”
鹿挽噎住,她不知道他以前经历了何等悲苦,但她知道,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是一头凶猛的野兽,长大了也没有学会收起利爪,反而更张扬地让整个六界人尽皆知,他,杨砚清,不好惹。
鹿挽不想纠结这个话题:“杨主上,你可有什么发现?”
她不愿提,他也不愿,顺着她的话,杨砚清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缸子里的水,很干净。”
鹿挽的杏仁眼弯弯,上前一步,抬头看着他:“嗯。我也发现了。”
“冬瓜的叶子很绿。”
杨砚清一顿,旋即笑了。
月满西楼,镜淼的镜中花水中月有要事,暂时先行离开。
苦酒摇头:“肖家楼去人空,只发现了他父亲的坟墓,其他一无所获。”
三年的时间,他父亲估计也是一堆白骨了,灵魂转世,什么都问不出来。
鹿挽两手端着水壶暖手,她仰着头浅抿一口,杏眸一滞只在一刹那。
她保持喝水的姿势,冲门外看一眼,随后很快收回视线。
折柳叹气:“这钱莫不是真要打水漂了。”
鹿挽打趣他:“你们没发现什么,可不代表我和主上没发现什么。”
杨砚清散懒地坐在窗边,把玩着手腕上半垂的红绳,闻言,他挑眉看过去,小野猫一副狡猾的样子对着他眨眼。
这一天,京城出现了一个惊天大事。
肖镜沼妹妹,肖梓絮,还活着。
“诶,听说了吗,肖家还有个人活着,是那肖状元的亲妹妹。”
那人惊讶捂住嘴:“还有人活着?”
“对啊,听说,肖状元的妹妹自小体弱多病,占卜活不过及笄之年,幼时就被寄养在一座寺庙里,日日夜夜诵经驱邪。”
“寺庙里有神医治着,这不,肖家老幺一过及笄之年,就听闻肖家满门被屠之事,来不及悲痛,就马上赶来了京城。”
“要我说,这肖梓絮也是够可怜的,小小年纪,就没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