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砚清把他当空气似的，如今倒是关心他的生死了。

只不过莫忘君已不是曾经只会哭哭啼啼到处惹事的小男孩，他不再稀罕杨砚清的注意：“杨砚清，乐笙是我的人，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对我的人下手，是不是也该掂量掂量了。我知她意，无非一死，千年前鲲鹏一战，我不是已经在你面前死过一次吗。”

“我以为，你不在乎我的生死。”

莫忘君冷笑，他这个父亲的心思真是越来越摸不透了。鲲鹏剑消失，他绕过杨砚清，直奔乐笙，把她扶起来：“笙姨，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不在乎？不在乎他来魔界干什么！折柳见误会貌似成了一个死局，他吧唧嘴，简直服了这对狗父子：“小少主，当初鲲鹏——”

“折柳，”杨砚清：“再说一句，我废了你。”

杨砚清从不与人开玩笑。折柳猛地摸脖子，还好，脑袋还在。

他开扇挡脸退后数几步。

明明当时把莫忘君拉回鬼门关的是杨砚清，最后被当成冷漠无情的还是杨砚清。

折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退到一旁，自己把自己看作空气。

乐笙靠在莫忘君肩上看着站在杨砚清身旁的女子，嘴唇哆嗦，忍着泪，想开口询问，却被莫忘君抓着胳膊不放，柳叶眉松开，问：“你明知我要杀你，为何当做不知道？”

莫忘君不以为意：“因为你是我的笙姨啊，笙姨说要什么，便要什么。”

“那要你的命，也无所谓吗？”乐笙终是亲口承认。

“无所谓。笙姨非君儿生母，胜似君儿生母。换句话说，我的命是你给的，你若想要，便拿去吧，君儿不怪你。”

乐笙气笑了：“傻子。”

是挺傻，傻到用自己的命去讨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的欢心。杨砚清用灵力再次感应乐笙寝殿下方，依旧有一股力量在阻挠。莫忘君和乐笙亲近的画面落进他的眼里，他看了一眼，转过身，桃花眼下敛。

他的衣角从鹿挽的手心划过，玫瑰花香清淡好闻，她头一歪，下意识想要抓住这转瞬即逝的衣角。杨砚清没做停留，走一步，传送到了别的地方。

鹿挽看见了，他的背影，孤独落寞。

想了想，鹿挽下定决心走过去：“莫忘君。”

对方没有回头，应该对她也是失望吧。鹿挽叹气：“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没有该站的立场，但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知道。”

莫忘君没有打断她，鹿挽继续：“临山寺的寺员五界皆有，人界最为多，他们不比你和杨砚清寿命长。你久居魔界万年，可能有所不知临山寺换了一届又一届，已不是当初你见到的那些人。但是，无论是何届，临山寺都清楚知道，临山寺有个少主。”

莫忘君眸光一顿。

“杨砚清的心很小，大事小事都会放在心上，他很懒，曾经仙门围攻临山寺，曾经蓬莱山采傲霜枝，两大护法中总是缺一个，但是你看，今日他们都来了，都来救你了。苦酒折柳发现乐笙的动机许久了，杨砚清记到了现在。”

“你与杨砚清相处这么久，应该知晓他是个怎样的人，曾经触怒过他的，都没有好下场。乐笙几乎触犯了杨砚清的底线，她的结局本该是死，我打不过杨砚清，是他留了情，不是我救了她。”

杨砚清是邪灵啊，哪来那么多情可言。放过乐笙，已是最仁慈了。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不知该如何父子这层关系，或许你觉得他不在乎你，你是生是死与他无关。但我看得出来，他是把你放在了心上。”

鹿挽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你知道他来魔界之前对我说什么吗，他说‘修为高低不重要，对你来说，最致命的是情，明知要害自己，却迟迟不肯动手。’你不忍心，他知道，所以他来做这个恶人。”

莫忘君抿唇，自始至终没说话。

杨砚清离开了，鹿挽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她看了一眼苦酒折柳，对乐笙颔首，准备去找他。

杨砚清现在状态定是不好，他的身边需要有个陪伴。

“公主！”乐笙见她要离开，慌了。

鹿挽脚步不停：“我叫姜扶苏，曾是归鸣宗的弟子，如今是临山寺的医官。我从未去过皇宫，不是你所说的公主，天下相似的脸太多，你认错人了。”

鹿挽找到杨砚清，是在乐笙的寝殿暗室。

他把怒火全部发泄到了金殿。

寝殿一片狼藉，蜡烛皆成了粉末，黑瓷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