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郡王世子李愿信下朝回来,好奇的看着堂弟李炤满心雀跃的出门去,好似是觅得什么人生真谛,一改先前郁郁的态度,不由得问自己的妻子,“阿炤这是……”
顾迎穗笑着替他将脱下来的外裳挂好,“不过就是些少年郎的心思,也是纯质可爱。”
李愿信好笑的摇头,“阿炤这孩子。”到底是赤诚心肠,这般真挚的郎君委实难得,连他也对这位失而复得的堂弟喜爱不已。
毕竟谁都愿意同心思纯正之人来往,不用怕他在背后捅刀子,自可安心高枕。
“今儿怎么这样晚,公中有什么事?”顾迎穗倒一杯热茶奉上。
李愿信在鸿胪寺就任,大周承平日久,鸿胪寺除开处置周边番邦小国来朝贡觐见的事宜,便没什么其他,故而从来下差准时,没有拖延,今儿不知为何,竟然比寻常迟了足足两个时辰。
“还不是北疆那边。”一提起公务,李愿信便有些疲惫,他接过妻子递过来的热茶喝一口,才觉得浑身轻松些许,“月氏国来信,说已经派使者出行,下月初就能够到京城,前来拜见天子,祈求庇护。”
月氏国位于大周的西北,中间隔着茫茫草原,一直以来表面上都相安无事,但也仅仅是表面额而已。
大周和月氏国都晓得,月氏国背地里资助戎狄起兵,提供粮草马匹,供他来犯北疆。若无月氏国在背后的支持,戎狄也没这么大的底气和长久的耐力,能骚扰大周数年之久。
只是双方都不提起,面上装傻,还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若是要攻打月氏,还要越过草原上的戎狄,大周如今并没有这个心思和精力,去支撑收获少损失多的车轮战,于月氏也是如此。
“月氏新王听说不过是三岁孩童,他如何能够做得了主?摄政太后还是那位拓跋氏?”顾迎穗亦端起茶盏,蹙起眉尖。
“月氏三个月前出现一位国师,”李愿信叹一口气,只觉得眼眶发疼,“拓跋太后甚为信重,凡国之大事皆要问询,十之有八要听从她的意思,可谓是能够左右月氏大势的人物。”
“此次来访的,是这位国师?”
李愿信点点头,那国师神秘得很,大周的探子压根就不知道她的底细,只晓得此人对大周似乎了解颇深,此次月氏为戎狄提供武器粮草的计划,也都是她一力督促而成,总之,对大周的态度并不友好。
这样抱有敌对态度的人,突然提出要来大周出使,必定不安好心,然而为难处就在,他们实在摸不透那人的心思,无从防范。
“月氏王在国书上要求咱们大周以最高的礼仪接待这位国师,声称国师代表的即是月氏王室的态度,所以才难办。”
月氏王的意思,就是背后拓跋太后的意思,而从目前他们所知道的情报来看,很可能都是受到那位国师的唆使。
以帝王之礼来迎接国师,于大周臣民看来,自然是野心勃勃,有不臣之心的举止,不知月氏那边的局势如何,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为国师造势,可国书如此,他们倒也不好追问,月氏王是否受到胁迫。
但要是按照国书上办事,到时候国师回去一转身反了,打着大周都承认的旗号,谋朝篡位,岂不是陷大周于尴尬的境地。
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大周地处中央,向来为周边小国所尊奉,多有使臣来往,几年前一座东南小国的亲王来朝觐顺带请封世子,但却在世子名字上弄了出掉包计,换成自己的名字。
那些边陲小国的语言文字几乎是蛮荒状态,重名者又多不胜数, 大周这边简单核对之后,便下文书批准,谁知那亲王拿着文书,回去就造反,抢夺兄弟的王位,还口称是得到周朝准许,为自己拉拢不少的人心。
最后旧王的儿子死里逃生跑到京城,泣血控诉,大周闹了个里外不是人,又不肯为这点小事就发兵蛮荒之地,那块小地方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就连出兵都嫌费粮草,得不偿失。
所以只能将那旧王的儿子封侯赐宅安置在京城以示安抚,至于那造反的新王,下旨申斥几句,停了两年从朝觐便罢。
但自此以后,大周对于这种在他们本国位高权重的使臣来访,都多留了个心眼,若是有什么文书要下发,必得拿出在位之主的书信,再派大周的使臣几番确认才算完。
“虽说那位国师是女子,但月氏向来有太后摄政的习俗,也曾出过女王,不可掉以轻心。”
顾迎穗沉吟,“那陛下的意思呢?”
“陛下的意思,一切依礼来办。”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