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大厉的冬天尤其冷,特别是看着漫天大雪中,那庞大的送葬队伍时。
安启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他昔年征战羌戎,身上本就留有旧伤。随着年纪渐长,旧伤也开始复发。希云同安平说起遇见海贼一事,虽只是寥寥数句,但其中凶险,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次若非随行将士和安启相护,她根本回不到京城。由于海上条件受限,安启的伤一次次复发,若非他底子厚,压根撑不到回京。“陛下,我们该回宫了。”青蕊看希云站在窗边久久不动,还咳嗽两声,忙上前一边替她披上披风一边劝说。“让我再多看他会儿吧。”不似梁国公府老夫人离世,希云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安启对自己的身体了解得很清楚,感觉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派亲信将希云请到府中。“咳咳,抱歉,我的身体实在不能去宫中了。而且,若去了,怕是有心人看见我不行了,起异心。”见希云到来,安启忙起身,带动胸口一阵疼痛。希云忙上前抱住他,“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也不派人告诉我,我带了齐太医来,他从前师从许太医,医术精湛,让他给你看看。”说着就要让青蕊把人叫进来。“不!”安启按住她,“不用了,我的身体,没人比我更清楚。”他面色有些乌青,眼睑下垂,唇色惨白,显然是已病入膏肓了。“谁说的!让他们给你治,朕要你好好活着!”希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却不愿意接受。这些年,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俞舒喝下毒药死在她怀中,崔琬病死在她面前,而外祖母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难道现在连安启也要离她而去了嘛!朝臣们虽嘴上不说,但那不过是碍于权势,缄口不言罢了。京中谁不知道,安国公是当朝陛下的入幕之宾。但在希云眼中,他不是。或许最初是这个打算,但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牢牢站在她身后,默默支持她。若非为了朝局稳定,二人早成婚了。安启无奈轻笑,依恋地靠在她怀中,“别傻了,人终有一死,不过早晚。叫你来,是放心不下。我走后,暗中必有异动,一要小心边关再起动乱,三月前,羌戎人老大汗去世,新大汗上位,如今我若去了,他定会开始试探,这些年不动,不过是因为大厉强盛,又有我在;二要把兵符紧握在自己手中。”才多说些话他便冷汗涔涔。“这些我知道的,你歇会儿吧。”安启边喘气边摆手。“听我说完。你心思够深也够狠,但朝局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说句大不敬的话,论处理政事,太女殿下比你有天赋,自江南回来后,她也比从前更果决。日后朝事若是不决,可统统交给她。也只有将政事重新还回杨家人的手中,那帮老臣和宗室们才不会反你。”“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你让齐太医看看好不好?待你好起来,我便将皇位传给安平,我们去江南。我后悔进宫了,这些年看着身边人一个个离去,如今若你再走了,漫漫长夜,我怎么办呢?”安启抚上她的脸,“我也后悔了。当年若答应娶你,如今定是另一番光景。”他出神地想起二人初见,京中世家女哪个不是循规蹈矩,看见麻烦避之不及,偏她听起了墙角,还救了他。或许那时起,她便走进了他心里,可少年不识,待懂得时,却与佳人再无缘成为夫妻。不过幸得上天垂怜,这些年他也知足了。希云紧紧抱住他,“那你答应我,好起来好不好?” 安启苦涩一笑,好不起来了呀,却还是说道:“好。”说完这个字,他好像突然来了精神,红光满面,“我想吃你做的点心,你给我做一份吧。”“好,你等着。”希云以为安启开始好转了,毕竟这么多年,他的身子骨一直健朗。可希云忘了,世上还有回光返照一说。待她做好安启最爱的点心,端着走进来时,安启面色安详,面带笑容的躺在床上,早已没了气息。“陛下!边关传来消息,羌戎人大肆进犯我朝边境,昨日已下三城,城守皆战死。”安启葬礼才结束半月,羌戎人便迫不及待动手了。“众位爱卿,有何良策啊?”尚书,如今的左相梁辰环视一圈,上前说道:“陛下,抚远大将军身亡半月,羌戎人便大举来犯,其心可诛。臣以为,当发兵征讨,夺回我朝失去的城池,以扬国威。”“臣附议。”“臣附议。”......见左相摆明态度,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站出来,主张发兵征讨。“爱卿之言甚合朕心,不过派哪位将军出征呢?”“陛下,臣愿领兵,讨伐羌戎,还边境安宁。”希云闻声看去,正是兵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