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年红了眼。
将他小心翼翼的从水里捞出来,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水里血红一片。
他割了腕,还在伤口上掺了一层纱布,估计是伤口不好看。
他的身体是冰的,是僵硬的,脸色是瓷白色,清冷的很。
他是一具尸体,不会再开口说话。
可白祈年怎么觉得,他还有好多话要对这个世界说,只是戚无忧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可以看开一点,重新拥有家人,去拥抱新生活。
可是戚无忧却把自己逼到了阴暗的角落里,唯有死亡才能终止这一切。
他化作戚无忧而来……
不为复仇。
只为寻死。
将那些折磨过他的人,一个都没放过,全都拖入了地狱,他最后也慷慨赴死。
白祈年打开橱柜,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替他换上。
擦干了他的头发,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他知道,戚无忧再也不可能醒了。
昨晚还和他有说有笑的人,现在冰冰冷冷的躺在这。
他百感交集,仿佛有人拿着钝刀,一块块的割着他的肉。
他都已经接纳这个兄弟了。
愿意分享父亲,分享妹妹,甚至都愿意把戚氏给他。
可没想到,结局是这样。
床头的骨灰盒擦得非常干净,盒子依然老旧,可一点灰尘都没有。
他一人坐在屋子里冷静了很久,逼着自己接受事实。
他反反复复的拿起手机,很想跟人打电话。
他知道,慕小希是最好的选择。
他有说不完的话,想与她说。
可是,一旦通了话,就会暴露。
他纠结中,格里打来了。
“他有没有半夜去刨坟?”
电话已接通,电话那端的格里开门见山,语气急切,他近乎是笃定的语气。
“他……”
白祈年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说。
格里也沉默了。
什么事竟然能让白祈年难开口?
“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次,他变得小心翼翼。
白祈年依然沉默。
“他还活着吗?”
那一瞬,格里仿佛突然懂了一般,语气沉重的问。
似乎对于戚无忧的死讯,他不会意外。
从他拿着枪杀到岛上,毫不留情的冲他开枪的时候,他就觉得戚无忧选了一条难走的路,但那路很短。
“是……”
格里哥沉默了。
“他走得体面吗?有没有灰头土脸?还有什么遗憾吗?”
良久,格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有。”
白祈年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喉咙梗塞,像是卡了一团棉絮。
两个男人隔着电话沉默哀悼,无声息的送一个人走。
“你在哪?我送他最后一程。”
白祈年报了地址,是殡仪馆的。
他要把人送去火化。
格里穿上了正装,黑色的西服,臂弯上挂着黑布条。
他来到了殡仪馆,看了戚无忧最后一眼,就由着别人将他推入了火炉。
噼里啪啦的火声,似乎在与他这个旧友挥手作别。
格里良久才回了他一个军礼。
他依然把自己定义为一个军人,只是不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混为一谈。
戚无忧值得他这个敬礼。
白祈年眼底布满了红血色,拳头无声无息的捏着,死死看着那攒动的火苗。
“这世上再无戚无忧了。”
“也再无,厉景行。”格里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