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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姜依尸骨无存后，拓跋景玉的精神更不正常了。

曾经的他，一旦情绪崩溃，他还能抱着冰棺里、就像睡着的姜依说说话。

不停忏悔自己的错误。

可是如今，他连妻子的尸身都没有了。

这里不像姜依原来住的世界，有相片、有视频可以反复看，可以回忆。

拓跋景玉茫然地不知所措。

除了抱着姜依用过的一切物品自言自语外，他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这一年，拓跋景玉想死。

可是女儿刚会说话，长得也开始有点像姜依。

拓跋景玉抱着两岁多的拓跋玥，那把刀始终没有插进心口。

“如果没有带大女儿，依依会怪我的...”

“我已经让她厌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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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拓跋景玉的眼睛已经有点模糊了。

于是他赶紧开始画姜依的肖像。

从他的记忆里第一次见面开始，一笔一笔，细细勾勒他的妻子。

还好，他的记忆向来很好。

可是，拓跋景玉又痛恨自己的记忆太好。

每画一笔，就能想起依依当时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又酸又尴尬的土味情话。

想起她亲手做了半年的点心，他却践踏了她的心意。

拓跋景玉画着画着，崩溃恸哭。

大颗的眼泪砸在画纸上。

泪水晕染了画纸上女人的笑脸，就像两人同时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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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年。

一位云游四海的得道高僧主动进宫。

他要拓跋景玉皈依佛，先做居士。

做到不沾染荤腥、不造杀孽、顶礼受戒。

而后再去跪南山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石阶。

高僧要求拓跋景玉用一步一跪的方式，跪上山顶。

还要他长跪在金顶一天一夜，为死去的魂魄赎罪。

拓跋景玉照做了。

可还是没用。

他觉得或许是依依看见了，还是不原谅他吧。

于是，拓跋景玉每年都去。

一直坚持了五年，直到他失明。

而当他失明后，师傅让拓跋景玉不用跪了。

他说：魂魄是回不来的。

他直言，这些年是欺骗拓跋景玉的。

师傅说，这个跪，不是替那缕魂魄赎罪。而是用拓跋景玉的龙气、帝王之气，替天下人跪。

赎的，是他自己的暴君罪行。

拓跋景玉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就此熄灭。

茹素五年，他不能再闻到油腻荤腥味。

跪了五年，他理解了为何姜依会被上天派来要他做一个仁君。

拓跋景玉想：他做不到了，但是女儿可以做到。

他要最后为女儿做点什么。

花玥从有记忆开始，就对生母这个词语很模糊。

她是被桂嬷嬷和琉璃姑姑带大的。

琉璃姑姑那年守岁夜喝多了，大哭着说她对不起母亲。

花玥那年才六岁，不明白琉璃姑姑为什么抱着她大哭忏悔。

而桂嬷嬷也曾在私下里抹过眼泪。

说她很像她的生母，又说当初对不起小姐.....

花玥慢慢长大后，还是不太明白：

为什么父皇、桂嬷嬷、琉璃姑姑，甚至还有德公公、御厨周爷爷...都说对不起母亲？

花玥没见过生母，只能从所有人的形容里，拼凑出她生母的模样：

母亲姜氏嫡女，生得很美，艳而不俗。

花玥的眼睛长得很像父亲、性格也像。但是越长大后，五官轮廓越开始像生母了。

以至于花玥八岁后，一头银发的父亲时常看着她的脸发呆。

每当爹爹发病时，看见她朝他跑去后，他的眼睛都通红到血泪流出。

直到去年，父皇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