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朔说完,若晚没有作答,起身,缓缓推着轮椅。
轮子压过树叶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之间奇怪的缄默。
一个避而不谈,一个固执地想知道答案。
沉默了一会儿,若晚开口,“医生说...哎,李阿姨。”
迎面走来的是住在隔壁病房病人,七十几岁的年纪,精神头还不错。
看到若晚就热情的上来打招呼,这个年纪的人,儿女又在国外,平常就喜欢逮着人大倒苦水。
而若晚恰好是个合格的倾听者。
也许是因为若晚的耐心,让人更滔滔不绝起来,从见面的一声招呼,两人直接站在那聊起来了。
老人家的每一句话,若晚都仔细听着,甚至还会给出自己的看法。
丛朔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她们聊得浑然忘我。
没感觉意外,若小晚一直那么富有热情和同情心,又或者是不想和他再聊这个话题。
丛朔敛了敛目光。
心里莫名不爽——她怎么见谁都那么热情。
或许在她心里,他和这位李阿姨的唯一区别,恐怕是多叫了十几年的哥吧。
膝前落下一只白色的蝴蝶,停留了几秒,又煽动翅膀飞远,连带着丛朔的思绪,也慢慢飘向远空。
那天晚上她哭了很久,还低血糖差点晕倒,他忍了很久,只让杨川去送钥匙。
后来他实在忍不住,提前去星河湾,发现她一个人高烧到四十度。
以前只想着把她锁在身边,即使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他在害怕,害怕出现第二个齐衡。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用了最有效的方法。
可那时候,他又有些后悔。
想着不让她知道,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
她怪他,也是应该的。
醒来之后他一直在想,若晚现在又对他好,无非是他因为她受伤,是愧疚,还是什么….
这种和好不能叫和好,他想搞清楚,若小晚到底爱不爱他。
人总是卑劣又贪婪,用尽手段得到她的身,又想方设法地让她和自己在一起,在一起又担忧她是否真的爱上自己。
如果是因为善良和愧疚重归于好。
他又能用她这份善良捆绑她多久呢。
想到这,丛朔莫名觉得胸腔空落落的,摸了摸胸口。
若晚面上和李阿姨寒暄,眼睛一直长在丛朔身上。
看他这个动作,以为他刚做完手术还没恢复好。
和李阿姨告了辞,她弯腰解开轮椅的刹车,起身时看了丛朔一眼。
嗯,气色不怎么样,面色还好,没生气。
“李阿姨太热情了。”
“又要给你介绍对象?”丛朔低声咳嗽,看起来弱不禁风。
若晚见状,把自己地外套脱下盖在他腿上,“不是,李阿姨孙子数学成绩不好,我答应有空帮忙教教。 ”
现在初春,气温回暖,天气已经不冷,可若晚怕他冷。
丛朔看着腿上少女心满满地粉色披肩,突然问,“若小晚,怎么别人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
若晚无所谓,伸手按下无障碍电梯的按钮,“就是加个微信,不会的题目发消息问问我,又不麻烦。”
“男的?多大?”丛朔照常老父亲般的问话。
若晚哭笑不得,“初一。”
丛朔嗯了一声,“问你个事情。”
电梯门恰好打开,若晚把轮椅推进去,面前一面大镜子刚好照着两人。
若晚抬头便能看到,丛朔额头一层薄汗。
即使没有说,若晚也知道伤口疼,在硬撑,毕竟刚做完手术,其他人这时候还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求医生再来一针麻药。
若晚将轮椅停稳,“什么问题?”
丛朔低着头,头发垂顺地遮住眼睫,“你还气我吗?”
若晚一愣,答不上来。
所有愤怒,在看到丛朔为了救她孤身犯险,满身是血被推进医院的时候,就抛到脑后了,“我也不知道。”
后续又有些人挤进电梯,哄哄闹闹。
想到丛朔刚做完手术,若晚为了安全着想,站在轮椅身侧,为他挡住了其他人群。
她不得弯身,从侧边按住两个把手,防止轮椅滑动,这姿势让她的脸和丛朔的脸离得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又是清新薄荷味,仔细看,发丝也根根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