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一副自己已经很宽容地在处理这事的态度,看得西屋这边一众人心寒。
陆仲孝都高烧躺在床上了,他却还想着陆仲孝今天上山去帮陆伯建巡山种树,关键他还觉得这样做已经很对得起他们西屋了,丝毫没有半分觉得不对的感觉。
杨氏看着陆老爷子没吭声,她是真的心寒。
而陆阿娩他们几个孩子,更是早就看出了老爷子的偏心之举。
一直以来做事的陆仲孝得不到家人的半句夸赞就算了,当他病了不能做那些事的时候,一家子人全都唾骂他来了。
而身为一家之主的陆老爷子对此,却没有半分阻止。
西屋所有人都没有理会陆老爷子,陆老爷子面上略有讪讪之色,他干脆跳过这个话题,转而走向了炕上躺着的陆仲孝。
走近了一看,陆老爷子这才发觉,陆仲孝这次真的病得很重。
一张脸通红,全身都畏冷地缩在一起,将棉被裹得紧紧的。
“这,咋就突然这样了?”
陆老爷子也是惊了一跳,他是看着陆仲孝长大的,老二这孩子从小身体就好。所以他当初才会起了让老大读书,老二干农活的心思,并且这么多年一直让这事持续下去。
老二从小到大,几乎没咋生过病,更不用说严重到发烧了。
陆老爷子惊疑不定地抬起头来,正好和陆阿娩那双干净的眸子对上。
“我爹可能是突然受到刺激了吧。”
陆阿娩开口,点到即止。
那个刺激是什么她没有说出口,但陆老爷子身子一怔,猛地意识到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脚步有些匆忙地离开了西屋。
院子里,吴氏的喝骂声戛然而止。
显然是陆老爷子出去,告知了她陆仲孝生病发烧的事。
但上房那边,却没有一个人对陆仲孝的病有所表示,比如进来看看陆仲孝什么的。
至于拿钱去找大夫,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们并不知道西屋这边已经去给陆仲孝抓了药,估计都觉得陆仲孝不配花这个钱,想让他自己挺过去吧。
陆仲孝这一病,倒是让西屋难得地迎来了片刻宁静。
像这种大白天,他们一家人还能共同待在西屋中,不用去做任何事情,屋外还没有任何人吵嚷指使他们的情况,真是太少见了。
陆知行今天难得地没有捧着书本,而是守在陆仲孝身旁,看着娘亲用冷毛巾一遍又一遍地给爹爹退着高烧。
陆仲孝其实一直没有睡熟,脑袋又沉重又痛,让他根本无法安睡。
院里娘吴氏的谩骂,还有大哥陆伯建冲进房间来打女儿,以及爹陆老爷子所说的那些话,他全都知道。
包括更早一些时候,家里三个孩子以及媳妇杨氏对他的关心,又是匆忙跑去抓药,又是给他额头敷毛巾降体温的,这所有的一切他都清楚。
只是他身体难受得紧,又冷又烫又没有力气,连睁开眼皮这点劲儿都没有,更加没法做什么说什么。
他只默默地将这一切看在心中,脑子里还回荡着昨天大哥和爹说的那话,更加不是滋味。
只觉得很是对不住自己媳妇和孩子们。
他们总跟着自己受罪,还老是被人指责唾骂,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被打了好多次,还险些被卖掉。
媳妇玉枝方才说分家那话,他竟然奇怪地没有抵抗的心思。
突然在想,分家了也许还不错。
至少,玉枝和孩子们应该不会总是这样受罪。
陆仲孝这一病,直到下午还没好。
陆伯建只能苦着一张脸,满不情愿地跟着陆季明一起上山去巡查和种树。
路上,陆季明对陆伯建挖苦道:
“大哥,看来这老天爷也不想你偷懒啊。要不然,这二哥咋突然就病了,没法帮你到山上来了呢。我看大哥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地每天过来,甭想偷懒,免得又害了家里其他人。”
两人一起放的火,陆季明自然不愿意自己干活却让陆伯建偷懒了。
他故意将陆伯建说成瘟神,陆伯建却没有生气,反而冲着陆季明冷笑:
“老三,说你蠢你还不信。”
“这老二要是上山来了,那树他一个人还种不完?到时候,你我都用不着再到这鬼地方来,我想办法让你轻松,你还不领情。”
陆季明在听到陆伯建骂他蠢时,差点发怒和陆伯建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