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陆宝珠是不知道的,她的目光从来就没有留在青山村,更没有想过要在村民身上刮什么油水。
所以,当妇人们捧着铜钱上门的时候,她的表情是有几分龟裂的。
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可今日一整天,忙着搬家的她啥事也没干,就光招待村邻闲妇了。
好茶点心伺候着,还得僵着笑脸,把话重复一百遍:
“不用了不用了,都拿回去吧!几个果子而已,小孩子吃了就吃了,哪里值当送钱来?”
“这么珍贵的果子,你不心疼,我们还心疼。秀才娘子放心哈,回去我就把皮猴子揍一顿,绝不让他们再偷摘!”
几个果子的小事,用得着上纲上线嘛!
我家不差钱,更不差果子!
陆宝珠心里无力吐槽,表情更无奈,头和手都摇成拨浪鼓:
“不用不用,小孩子爱玩爱吃是正常的,不必下手揍。”
“那哪成?这钱,秀才娘子一定得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我们,你难道是嫌少?”
“不不不,这样,钱我就收下了。明年春天,大家到果园来,砍些枝头回去种。自家有果树,小孩子也不用惦记别家的,果子还不打紧,爬到树上摔下来,那就麻烦了!”
“秀才娘子仁义,可……可种得活吗?”
“保管种活。”
这话陆宝珠绝对没吹牛,有超级营养水在手的她,种树可最在行。
无论是现在种挂果的树,还是用树枝插扦,都没有任何压力。
多年以后,青山中已经没有陆宝珠这号人,村民们吃着自家门前的果子,既怀念又遗憾:
当初,脑袋进水了,咋不就多砍几根树枝呢?
有的机灵鬼,每到春天就拎着大砍刀,在自家果树上砍枝条,满怀希望种下去,结果,种了个寂寞。
但他们年复一年,从来没有停止过这种无意义的行为,终于,掌握了枝条扦插的本领。
但那时,己是百年过去,青山依旧,文家早就成了当朝名门望族,没有谁还记得这段往事。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月色朦胧,星光兮兮,整个青山村陷入沉睡。
陆宝珠和包子们整理行装,大包小包往马车上装,文亦贤捧着一大叠书,头上流汗,眼中流泪,哽咽不成语:
“娘亲,真的要走吗?”
“当然要走,家里的东西大部分运走了,果树已经在绿水庄种下,就连金刚门的人都己经搬了过去。我们是最后一批,要赶在战火未开之前,离开这里!”
“呜……我是真舍不得!”
“别哭,张管家已经把绿水庄,改造成这里的模样,你们很快就会习惯的。”
“真的?”
“真的!”
好说歹说,哭哭啼啼的包子们,终于止住了眼泪,乖乖地一个一个爬上车。
临上车前,陆宝珠回头慎重地叮嘱:
“大石,石头,你们的娘子都怀有身孕,不宜长途奔波。这个家就交给你们了,果园田地要好好打理,尤其是祠堂,千万不可以疏忽。”
“是,姑娘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家里,等你回来!”
“好!大石你脑子灵活,石头憨厚本分,你们兄弟俩联手,虽然开拓不足,但守成有余。田里的产出,你们可以自由取用,把账写清楚就行。”
“记住了,等我走后,不要和村里面的人多打交道,尤其是文大勇。任何人问起我的动向,你直接回答不知道,一个字也不许往外露!”
“我懂!我都懂!”
“姑娘我把丑话说到前头,如果我发现你们吃里扒外,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念旧情。尤其是行踪,连你们的婆娘都不可以说。”
“嗯!一个字都不说!”
“那我就放心了,回去吧!启程!”
“驾!”
陆宝珠钻进马车,眼角一片湿润,她白手起家时,买下十几个人,都对她帮助良多。
走着走着走到今天,到头来剩下的寥寥无几。
齐木匠一家子,被梁书海带去了京城,不晓得关在哪个高宅大院之中,可能今生都无缘再见。
石头兄弟俩已经脱离奴籍,成为佃户,现在留守青山村,以后在陆宝珠的故事里,肯定是粗粗几笔带过。
也许他们心中亦有所感,两个大男人哭得泪流满面,追在马车之后压抑地低喊:
“姑娘,大石在这里等你,你要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