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这余月一直住在王府,上午面圣,太阳落山了还没有回来。
“霍苓,南统领为何事去宫里?怎么这个时辰还未回来?”
“不知。”
“你着急忙慌要躲开做什么?”
霍苓深吸一口气,说道:“离余国尉迟王原本与陛下合作,想通过南疆一战拉齐王下马。如今见势,尉迟王的目的已经不单纯了,持续加压,王爷手下只有三千骑兵听令,战损一半,根本抵抗不了。”
“左榭言在做什么?”商禾低头看手腕上的黑线,越来越淡了。
“他与皇帝沆瀣一气,自然不听王爷对战事分析,尉迟王将王爷逼退三里,他才知道离余在趁此机会猛烈进攻,没有皇帝手谕擅自发兵,他又害怕。王爷派飞鹰传信回京,由南统领面圣求旨,手谕没到不要紧,左榭言已经发兵了。”
商禾放心不下,“南统领去那里了?”
霍苓点头说是,“尉迟王在王爷手中吃过瘪,耿耿于怀,要王爷死的心跟皇帝没有区别。”
商禾不见人影,黑洞里他披上黑袍,戴上面具,带着一众黑乌鸦,急速北上。
南昭的飞鹰再快,也比不上这群会飞的乌鸦。
商禾到了帐中便将面具摘下,他突然出现,险些打翻箫元衍手里的药碗,抬头眯着一只眼看,“商禾?”
“留我一个人在京城专门守着收你的遗书吗?”
“你来凑什么热闹?回去!”箫元衍仰头喝下药,被箭擦伤的半只眼睛还在隐隐泛疼,躲开商禾伸过来的手,“别动,不用,喝药能好。”
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商禾真想把他按在床上问问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浆糊,倔强开口:“我来了就不会走,别想赶我。”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你留在这里做什么呀?跟着我一块陪葬吗?”
“来之前霍苓已说明局势,我能帮帮你。”
“怎么帮?抚心术的反噬你心里不清楚啊?”
商禾含混喊一声,“阿珩。”
“我现今没有力气同你争辩,你大概不是一个人来的,都回去。”
商禾还是没忍住泪水从眼眶里冒出,呜咽着,“那你的伤怎么办?”
“战场上受伤是难以避免的事,我比任何人都要幸运,因为你我躲过了许多病痛。以前我不知道会反噬,现在不可能再要你出手。”箫元衍胡乱给自己眼角擦上一些药膏,强迫睁开眼睛,“我死了不打紧,有的是后人,国灭了,我才没地方讨债。”
商禾迟迟不肯挪动步子。
“怎么还不走?”
“要抱。”垂眸不敢抬头,甚至还有一些红晕在脸颊两侧。
“滚!”
“哦。”落寞转身。
“回来!”
许是齐王觉得方才自己的话没注意语气说重了,最后也没吝啬一个拥抱。
箫元衍将商禾的生辰贴藏好,和护心镜一个位置,卡在胸前。
“义父为何一定要赶小叔叔走?”
“他留在这里若是看到我丧命,不敢想象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影响。”箫元衍问晏子虚,“你要留在这里吗?”
“少年当提腕,驰骋战沙场。义父教我的话,我不走。”
箫元衍淡然一笑,“那你随义父一起。”
“誓死追随义父!”
仲春时节,春风吹不过玉门关,到不了这里。本该催醒万物的时节,主战场在厮杀,鲜血染红战袍,无数生命呜咽。吹裂的粉沙纷纷扬扬,沉闷的鼓点此起彼伏,士兵的呐喊震耳欲聋,持矛举刀为的都是身后的家国。
“杀!”大齐战马背上的主将嘶喊。
盔甲下那一颗颗不曾想过低下的头颅,势如破竹,仰头附声,“杀!”
天空属于战火和硝烟,战壕属于恐惧和死亡,箫元衍紧紧握住长戬,如同握住救命稻草,纵马而去,两马交合,尉迟寒捷手中的横刀擦过长戬,划出黑色的光线。
一支交响,风吼马嘶,号雨声声犹在耳,鸣镝之声呼啸而出,撕裂蔽空的黑烟,撕裂漫天的血腥,仲春不仅唤醒生灵,还有不论是大齐突骑还是离余勇士心中不泯灭的横扫千军百战不殆的士气。
车轮滚滚向前,留下碾压的痕迹,长箭穿过迎风而行的黄沙,架好的火炮顺势而发,在敌阵中炸开。大齐士兵将被逼退的三里活活拉进,重新打回边境线。
轰轰的炮声还在继续,不甘示弱的离余勇士,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