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用,谢谢了,我有的。”我照她说的落座,“哇,你们这里风景好好。”
书桌正对落地窗,或许有职业病的因素,一见到它,我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是个很好的爬楼机位,可以看到楼下北京路、红旗河、破晓台山与三中校园。可惜玻璃似乎好久没有擦过,太阳侧向一照形成白花花的一片,更是显得透不过气来。
刘翕源的自行车是白色的公爵500,头对落地窗,似乎在眼望窗外静静沉思。
“把你卷子拿出来我看看吧。”她从附近竹制的笔筒中拿出一支红笔,“你誊答案了吧?”
“誊了。”
“标没标哪里错了?”
“标了。”
事实上我是在二十分钟前的地理课才标注的,此刻的对答如流使我充分感受到运筹帷幄的快感,直接来源于其中的成就感,更是让人舒适无比。
“哦,看来主要就是这个文言文啊,你爸说的对。”她将试卷一长条平铺在桌面上,“其他还算正常,正常偏低的水平。”
“我之前就搞不懂文言文,但每次都能蒙混过关。”
“这回不行了吧!”她转头看我,“你肯定知道脚踏实地,那么,来吧……”
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本来就是开着的,她输入密码后登录到桌面,点开D盘,其中是眼花缭乱满屏的文件夹。
“我给你打个东西吧,不要外传啊,这个是姨的心血。”她将头凑近电脑屏幕,“诶这个是……在哪里来着……”
我坐在那里,觉得此时起立走动也不太好,便伸长脖子去看对面窗外的景物。
客厅中的光线有些特别,或者是因为处于顶楼阳光充足,抑或是因为那面巨大的脏玻璃,明晃晃的眩光洒满白墙,刘翕源应该很庆幸自己能在艺术感如此强烈的环境中生活。
“我找找啊,这时候你就可以再读读你的第一篇,因为你那里有两个不该错的选择。”鼠标在她手中持续咔咔咔轻响不止,“哦,这个,这个是20年的东西了。”
“您文件好多,都是题和教案吗?”我不是很懂,但仍旧不懂装懂。这么多相互包含的文件夹,她竟然能找到,够我佩服一阵子了。
“嗯对,还有作业,卷子,学案,ppt,excel什么的。都是语文的。”她点点头,眼睛中微微映出屏幕的蓝光,“怪了啊,不是这个。”
果然啊,我心想。我将试卷拉过来,开始按照她的指示阅读第一篇文章。
过了好久,我才听到打印机发出的响动。那里一次性吐出十余张纸,后来被张阿姨仔细地理好。
“文言文阅读,十四篇。虽说语文重在积累,但有空,还是可以练练手的。”她伸手来拿订书机,“给你订起来啊。可惜的就是我们家打印机坏了,每一页的左边都有条黑边,这个你能接受吧?”
“哦,不影响。”
她打开红笔笔盖,从打印机中抽出一张白纸,一边讲解,一边在上面开始书写。
这是一种十分秀气、十分流畅的字体。红笔划过纸面没发出半点声响,一行行文字被书写出来的效果也如这红笔本身一般柔而润。她说话的语调总体偏向平和,成功省略去了老师们常有的使人紧张的重音。
屋内除我们之外全无声息,刘翕源在他的房间中同样安安静静。
这样的氛围无可避免产生了惬意之感,当然从任何方面来说我也不可能感到昏昏欲睡。听课不需要强打精神,便是让我最高兴的。
不时我会偷偷瞟一眼右手边空荡荡的白墙,那上面阳光形成的光斑一直在变换它的形状及位置,简直是最天然的日晷。
……
她写了很多张纸,这节课结束时都让我收好装在文件袋中。收完东西,我表示对她的感谢,道阿姨再见,便退出客厅。
“等一等嘛,你爸爸刚才发微信过来了,我们两家今天一起吃个饭。”她在后面向我招手,“你看下带来的东西都带着没有啊。”
“我只有一个书包。”
我站在原处不动,没想到今天的剧情会如此发展。
“刚好做完了。”刘翕源从屋内找准时机钻出来,依旧面无喜色。
“你肯定是早就做完了吧?听到我们动了才出来。”张阿姨手指刘翕源看向我一笑,“这个刚才肯定是在里面玩。”
“做作业好快啊。”我接住了刘翕源仅向我发出的笑容。
“该走了,哥哥他们家已经找好了吃饭的地方,就等我们三个了!”张阿姨将他推到门厅的鞋柜旁。
“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