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没抬头,轻飘飘点头,顺口接了他的话茬:“嗯,还行,刚刚确定关系的程度。”
她在四处打量会议室的布置:场地不算太宽阔,比起她想象中的大会堂,更像地下街头组织的密谈场所。
不过也说不定,这里可能有暗室。
大型会议会在长桌上举行,只是小型会议这边也有提供单独对话的单间,就是她现在所处的房间。
墙壁显然是军方专用隔音的金属合成板材质,很难打破,适合困人。
她没在意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在场的两个男人可都在意极了。
楚宴偏头看她,唇角微微上扬:“嗯。”
算是承认。
沈安所在的空旷房间内,一支样式复古的名贵钢笔无声无息地被折断了。
断口尖锐,洒落在桌面上,一片狼藉。
“恕我直言,指挥官阁下,第一,她终究不是贵方的人,甚至可以称得上和您是敌人。”
沈安放下钢笔,在椅子上落座。
“第二,宋悦小姐和我有婚约在先。”
“第三,别忘了你和我约定过什么,如果您不愿意履约,我不介意让您尝尝反噬的滋味。”
“最后,我想单独和我的未婚妻聊聊。”
沈安前几句都是对着楚宴下的战书,最后一句话连声调都放柔了好几个度,他的眼睛看向宋悦,狭长的桃花眼里情愫暗涌。
楚宴当即就要拒绝他:“我拒绝。她现在是我船上的人。”
“我同意。”
宋悦把肩膀上属于楚宴的那只手拂开,他意识到自己的话被她拒绝了,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悦。
他只看见她离开他的怀抱,上前,朝着沈安的方向走了两步。
“你……”
楚宴扫过自己被拂开的手,默了两秒,看向她的背影,眼神有些落寞。这一点落寞很快被隐藏起来,他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一句:
“……有任何事叫我,我就在门外。”
甚至都不需要宋悦多安抚几句,楚宴就已经退让。
他总是在争的,童年时候被联邦上层的父母培养出来,他们告诉他必须向上,他没有退路。
这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让步,对她一个人的让步。
门被关上了。室内一时之间陷入安静。
“沈安?”
宋悦走到那道全息投影面前——星际的全息投影在观感上已经和真人一般无二,只是依然没有实体。
她坐下,看向那张脸:桃花眼,眼尾点痣,银边眼镜和高束的长发。越看越眼熟。
“我记得你。”
宋悦的脑域广阔,记忆力也强大,她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从广袤的记忆域中抽调出某一段时间的记忆。
说实话,沈安曾经不是这样笑里藏刀的人,她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整个教廷最优秀的骑士,从背诵教规到侍奉神像,再到实战格斗,他谦恭、温和、恪守礼仪,把一个优秀骑士的品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是后来,宋悦再次在其他小世界里见到他的时候,沈安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样子,现在的沈安只让她感到陌生。
温和和恪守礼仪成为他用以掩饰的外皮,她一看见他就知道曾经的骑士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的沈安,比起骑士,更像一个商人。
在这么多个黑暗无光的时光罅隙里,在她经历无数个新的世界的时候,死去的沈安,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谁知道呢。
宋悦不会回头,也对过去的事情不感兴趣。
沈安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我的荣幸,陛下。”
她抬起手,单指指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曾经是一位骑士,旧主亡故,魂归地下才是你的归宿。”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遇见你了,沈安。”
她身体微微前倾,旧日作为帝国君主的气势隐隐上身,沈安看着面前的她,恍惚间好像看见了旧日她荣光加冕,权杖加身的样子。
“你早该死在彼得洛克堡的战役里,而不是像一只臭虫一样游荡在我身边,阴魂不散。”
她还纳闷为什么这位上将和她没见过两面就急着订下婚约呢,现在一切都明了了:原来对面是熟人。
但有一点在困扰他,至今她还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时不时在某个世界里遇见这个早该死去的男人。
“但您没有死,您去了别的地方。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