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灯已经熄灭,月光透过窗户落下,隐隐约约照出了封潼的脸。
封潼侧卧着,薄薄被子掩着些许下颌,半张脸埋入柔软的枕头,蜷缩起了身体,看上去很是柔软。
诀湮蹲在床边,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的头向左侧歪去,柔软的发垂落,略微遮住了那双有些发红的白瞳。
不能触碰。不能催情。封潼更倾向他存在理智的状态。
诀湮的指腹缓缓蹭上床铺,呼吸和动作轻且软,目光在昏暗的光影中变得明亮。
他慢吞吞地探向封潼放在枕边的手,在即将触碰到时,停下了动作。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静了须臾,将指尖抵上了封潼的手指,轻轻贴了下。
明明只是贴了下,与刚才的事相比算不得什么,指尖的热意却像是烧灼般,一路滚烫地蹿入神经,激得他耳廓莫名发烫。
他将头贴到床铺边缘,挪了下脑袋,又挪了下,直到与封潼相对。
诀湮半垂着眼,眼中滚入了几粒微小的火星。他闭上眼,按捺着想要更多的冲动。
诀湮在床边蹲了很久,久到他的身形都僵硬了,才在极度的克制中抽回了手。
这夜,封潼做了个梦。
梦里无法控制的欲求在体内乱蹿,冰凉的软体缠上了腰身,他在这种如波浪股的侵蚀中沉沦。
封潼惊醒时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他虚脱般地闭上眼睛,有种下一秒就会被拽着拖入幽暗水体的错觉。
那种沉沦的感觉在他喉间徘徊,恍惚间,封潼似乎听见了细碎嘈杂的低声絮语。
声音像是隔着细密的水雾,从耳廊流进耳内,在他的大脑中滋生出了微妙的潮意。
封潼心口有些发堵。他想要听清,却只能捕捉到扭曲混乱字眼。
他按过太阳穴,心想,或许是幻觉。
封潼出了卧室,指腹还抵在门把手上,就见坐在沙发上的诀湮抬起了头。
诀湮换了干净的绷带,白瞳难得窥不见丝毫其他颜色,他指向桌面的早餐:“我做的,尝尝?”
冒着热气的早餐和诀湮的声音混杂着形成了纽带,将封潼从怪异的感触中拉回。
封潼嗯了声,垂眼敛去了眼底的波澜,夹起煎蛋放入口中,煎蛋带着点焦意,但很合封潼的口味。
用完早餐后,封潼想了想规划,接着起身去了实验室,他将药剂和部分可携带的实验器材整理打包着放到了行李箱中。
诀湮将碗筷清洗完毕后走到实验室门口,刚看向封潼,手中就被塞入了身份证件。
封潼此刻的衣物是日常装,他食指曲起抵过眼镜框:“我们回落国。”
落国位于墨渊星,离他们所处的荒星很远,要到达那里需要乘坐飞船。
他们整理好所有物品,在前往候船厅前,顺着监控把破坏客厅的人修理了一顿,堪堪在下午三点前到达了候船厅。
顾沉已经等在门口了。
荒星环境脏乱,治安也极差,人声和广播的声音混在一起,人们的表情在风沙中显得模糊不清。
负责查看身份证件的人眉眼间尽是疲倦与麻木,他穿的衣服带着折痕,领带也松松垮垮地挂着,身上喷的劣质香水掩不住酒精和烟味。
男人眼皮都没抬,目光死寂如同干涸的井,接过身份证件时随意扫了眼,手指微顿:“……不躲了?”
封潼平静的神情中渗入浅淡笑意:“不躲了。”
男人松开手指,身份证件回到了封潼手中。封潼往里走,在路过男人时,低得近乎于无的声音飘入封潼耳中:“小心点。”
封潼脚步微顿,转头看去,那人正抬眼看着他。封潼略微领首,继续往里走,再没有回头。
途中,诀湮拉近了与封潼的距离,掩在衣袖下的触手偷偷摸摸地半圈上了封潼的手腕。
封潼由着触手缠绕,向诀湮解释了男人的身份。
男人名叫裴寻,原先也是个将军,后来独自跟他的几个上司干了一架,伤痕累累地跑到了荒星。据说是因为理念不合。
原主躲到荒星做研究时,裴寻已经当上了飞船的负责人,他偶尔会心血来潮地坐到候船厅查看身份。
了解到原主做的研究和面临的困境后,裴寻时不时将通过飞船来到荒星的可疑名单送到原主手中,为原主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诀湮收回看向男人的视线,跟随封潼进了飞船。
封潼和诀湮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