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潼的手指在光屏上点动,企图计算出发情期的具体时间,但结果总是乱码,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不是今天。
封潼半合眼。
有关人体的书籍,半透明的触手和不定时的发情期。这三样事物组合在一起织就出了潮烂的色彩。
封潼隐隐约约嗅到了淡淡的腥甜味,那气味悄无声息地拽着他往幽暗水体坠去。
当封潼回神时,他已经握住了诀湮的手腕,诀湮的触手正虚浮在他的手指上方。
封潼的呼吸微滞,他的目光在触手上掠过,面上涌现出细碎浅淡的绯色,混乱的情绪在意识中炸开。
封潼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诀湮安静地看着封潼,神情残留着些许困惑,更多的是顺从和微妙的攻击性。
封潼想要收回手,手指却违背他的意识试探着略微弯起,用指骨轻轻地蹭向柔软的触手。
湿润感从指骨漫开。
封潼的呼吸又乱了几分。血液在血管中流淌,却像是被困在了燃烧着的铁炉中。
他的视线略微模糊,几乎要在那些色彩中沉溺。
封潼咬过口腔右侧的软肉,迫使自己收回手,指尖抵住喉结才勉强克制住了心底莫名生出的渴求。
这种渴求感让他想到了诀湮将催情物涂抹到他手心时他的状况。
他刚才闻到的气味或许是类似的东西。毕竟部分动物会在发情期前释放气体来捕获同类。发生异变的诀湮应该也是同样的情况。
所幸气味很淡,封潼还能堪堪拥有理智。
他回到光屏前,压着微乱的呼吸计算出了制作抑制剂时将会涉及到的材料。
对他来说,触手还是有些过了。总感觉会坏掉。希望在诀湮发情期到来之前,他能够将抑制剂制作出来。
封潼将器材关闭。诀湮直起身子走到封潼身侧,刚想询问封潼圈住他手腕的行为,就见封潼摘下口罩套上了长款工装外套。
是要外出的模样。诀湮将问话咽下,也套上了外套。
封潼看了诀湮一眼:“要跟着去?”
诀湮点头:“嗯。”
购买材料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封潼想了想没有拒绝。前往材料店时,诀湮一直在观察封潼。
封潼对待他的态度有点微妙,夹杂着些许克制,而且几乎不怎么跟他对视,像是在刻意避开视线,偏生耳廓泛着浅粉。
难受也会纵容他靠近似的。
诀湮琢磨须臾,品出了细微的甜。这点甜迅急地覆染他的五脏六腑,让他从骨头到皮肤都有点酥麻。
封潼的异常恍若在无言地邀请他,叫他去品尝软烂甜蜜的果肉。
诀湮喉咙干涩,他试图保持清醒,眼神却始终无法从封潼身上挪开。
在他们踏入材料店的瞬息,有药剂枪的咔嗒声响起,熟悉到令诀湮作呕的气味弥散开来。
他眼皮半抬,循着气味的来源看去,入目是十几个身着研究服的人。他们戴着隔离面罩,迅速将二人困到了包围圈中。
为首的人略微偏过头,目光染上兴味。
日常巡逻也能碰上由于失控而被他们废弃的怪物,或许他应该去买个彩票?
“1010。”他对着诀湮的方向伸开五指,又缓慢收紧,“你现在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试剂枪在男人另一只手中轻晃,松动的保险栓从枪身脱落,坠落地面,被男人踩了上去:“跟我们回去吧。”
封潼的目光从试剂枪上移开,落在研究服上。研究服上绘有黑色描边红色打底的“Y”。
Y,亚的首字母。他们自称“亚当”,扬言将创造出足以抵抗各种污染的新人类。
异变,折磨和疼痛是被拐入研究院的人遭受的最基本的痛楚。它们化作粘稠且浓黑的墨,渗入细胞,如同深渊。
深渊扭曲着的面目像是被剪刀扯开再缝到一起,丑陋又荒诞,叫诀湮想要将其彻底撕裂。
被评价为深渊的研究员们看向男人,男人捏破了挂在腰间的物体。诡异的气体扑上诀湮,几乎是顷刻间就淹没了诀湮的呼吸。
同样被淹没的还有封潼。
封潼缓慢地眨了下眼,他的意识正飞速下坠,理智即将炸开,转瞬又被丝丝缕缕绷紧的线拢着收缩。
他死死咬住舌尖,疼痛和意识不断拉扯,耳中灌满了急促的呼吸声。
他扯开工装外套抽出储备着药水的针管,针头分别对准自己和诀湮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