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没到冬天，却下起了雪。细雪簌簌，纷纷扬扬地落到屋脊，将枝桠压弯，又兀自坠落地面，带出略显轰轰烈烈的声响。

室内的桌面上放置着超轻黏土，电视则播放着恐怖片。

封潼此刻难得空闲，正懒懒散散地倚躺在沙发上，音调拉长：“裴——辜——”

裴辜微微偏头看向封潼，带着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静。

封潼伸手指了下黏土：“陪我捏？”

裴辜微不可察地轻叹，坐到桌旁的木椅上，随手捡起块黏土：“捏什么？”

“蝴蝶，”封潼略微垂眼，一边做出思索模样一边咬了口泡芙，绵软的白色奶油落入口腔时，他弯了下眼，“要黑色的。”

裴辜手指冷白，搓揉过黏土时不疾不徐，黏土边缘在按压下自然而然地卷出弧度。

蝴蝶翅膀很快成型，裴辜将其放到桌面，紧接着用黏土捏出了触须，头部，以及用来点缀翅膀的细小纹路。

封潼余光扫向裴辜。裴辜正半垂着睫羽，薄面在光线昏暗的室内铺着光晕，像是脆弱的白瓷。

裴辜眼睫颤了下：“喜欢黑色？”

封潼回神，含含糊糊地回了句：“就是觉得好看。”

裴辜嗯了声，黑色蝴蝶已然成型，纹路错杂诡异，他停下动作：“选择蝴蝶也是因为觉得好看？”

“好看只是原因之一。我总是能看到蝴蝶，桌面、腰腹、玻璃珠和海边，不出意外的话……”

封潼撑起上半身，不安分地凑了上去，气息卷着点泡芙的甜，话语却带着微凉：“如果没有这只黏土蝴蝶，海边那只应该是我见到的最后一只。”

裴辜心弦绷起，不自觉地看向封潼，呼吸略微放缓，想要开口却被封潼抢了先。

“因为蝴蝶的产卵期快要结束啦，这意味着它们将很快死去。”封潼微顿，“你知道毛毛虫是怎么成为蝴蝶的吗？”

封潼单薄的身躯愈发贴近，将最后的安全距离也吞没。

裴辜避无可避，后背紧贴靠背，看进封潼那双眸子，内里倒映出他的神情，心跳在无声中自顾自地加快。

他伸手圈住封潼手腕，感受到皮肤下包裹着的骨头后又松了点力道：“我知道。”

“在蜕变时，大多数幼虫的躯体会溶解成液态，细胞再生又塑造出翅膀、触须等身体器官，最终才能破茧成蝶。”

“但最长也只能活几个月。”裴辜将蝴蝶放到桌面，“像场悲剧。”

封潼：“所有事物都会滑向死亡，更何况我们，所以我奉行的是及时行乐。”

裴辜静默须臾，指腹向上移到唇角，眼尾略略垂落，隐隐窥探到这句话下暗藏的意思——

要不要抛下顾虑和克制，在死亡到临前，和他尽情‘乱舞’？

心跳还没恢复频率，唇齿间便溢出了闷闷的、短促的笑音，他的手指继续移动，靠近后颈。

“那就及时行乐吧。”

用来屏蔽气味的屏蔽贴被掀起。

溢散出来的香甜在空气中横行，裴辜慢吞吞地蹭向最浓郁的地方，掀睫时眼尾泛起薄红。

封潼发尾被蹭得凌乱，指尖堪堪扣住裴辜的脊背。

屏蔽贴坠落，催发出更多绮念。

空气中残留着寒凉，裴辜却恍惚间觉得自己掉进了恒温的河流，耳边响着听不真切的碎音，水涌动着卷了点光影。

他半跪到沙发前，虚虚拢住封潼劲瘦的腰，声音轻得几乎能被簌簌落雪声压过：“能帮我摘掉眼镜吗。”

封潼眼皮微抬，少顷后用指尖勾住镜架，缓缓摘下。

裴辜不急不缓地亲吻封潼的眼皮、鼻尖，喉咙轻微滚动，再偏头吻向锁骨，又将衣领下拉，啄至心口。

恐怖片中鬼怪惨白的脸上被溅上血迹，被吞食得只剩下表皮的人表情扭曲又怪异。

他收回余光，无意识地想着：在胸腔中涌动的感情是喜欢吗？还是说只是fork的本能？

无法克制的食欲不住窜动。想将那人吞噬殆尽，让血肉骨骼都紧紧纠缠，直至无法剥离地成为共同体。

这是掺杂了暧昧私欲的、fork对cake最为直白的渴求。

频繁泛起的痒意和微妙的危险感令封潼禁不住地稍稍绷紧脊背。

他食指曲起，反身将裴辜拉至沙发，随意一跨，膝盖分置在裴辜腰身两侧。

像是跨坐，但事实上并没有碰到，肌肉线条凌厉，略微显出几分居高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