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马车的瞬间楚渊仿佛后知后觉一般，只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他自失明后便无缘再看言知澈一眼，记忆中的少年似乎还是当年骄纵到他下唇的身量。

似乎还需要自己保护，可偏偏这一次他弯腰将自己背起来甚至步履平稳的下楼，他似乎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却又不似记忆中那般。

“你笑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言知澈刚为楚渊倒了杯水将药拿出来便见他唇角的笑意，一时间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后槽牙咬碎了将人狠狠骂一顿。

可偏生见他有些畏寒的靠在暖玉边缘，又生生将话咽下去，只能恨恨的坐在楚渊身侧跟自己生气，楚渊似乎感知什么一般，慢吞吞的抓住言知澈的手。

“别生气了，我只是在想三年之中你变了好多，终归是跟记忆中不一样了，只是觉得我亏欠你的越来越多了，甚至填补不上了”

明明是握着他的手却冰凉彻骨，言知澈愈发害怕当下不由小声嘀咕一句“知道对不起我还要抛下我，没良心先把药吃了”

楚渊耳力极好对这句话却全当没听见，他握住言知澈递过来的杯子将药咽下去，借这个间隙言知澈起身将早先准备的狐裘拿出来。

他们这一路上着急赶路却也渐渐进入深秋，天气愈发凉冷可也不至于让人手掌冰凉，更何况楚渊身上还披着披风，马车内更有暖玉相衬，

这般情况恐怕是他身体愈发差了，言知澈只觉得心脏发闷情绪甚至都无法发泄，他将狐裘拿出来披在楚渊身上。

“我们现在去三清寺，只是不知方丈在不在，若是不在”

言知澈愈发烦闷总是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楚渊轻轻握住他的手“本就是我答应方丈的事情，现在去求人家不是反悔吗？”

“是，对你来说是承诺，可对我来说呢？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言知澈恼怒的将楚渊的手扶开，恼怒的起身直接走出马车，甚至不愿跟楚渊再多说半句话。

马车内突然的寂静让楚渊欲言又止甚至有些无措，但他如何不懂言知澈现如今的心思，他其实也怕死，怨恨命运不公。

可是他最开始想要的只是整个门派的安稳，言知澈的顺遂平安。

人对欲望总是贪念，谁都不例外，他最开始置死地而后生将自己脱离出去。

可在与言知澈两情相悦之际却又如何都做不到从容赴死。

楚渊裹了裹身上的狐裘，他能感觉自己愈发病弱，不过才深秋之际他便已里里外外多穿了好些衣衫，可是即便如此也难掩身上的寒气。

方丈早年跟他说过，寒气入体便是他与他交易的开始，交易一旦开始便再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他摸索着走到马车边缘，试探的将其打开小心翼翼往边缘之处走，免得在与之前那般连带着言知澈一同摔下去，果然还没等他走远便被言知澈挡住。

“这么冷的天，你能不能好好在马车休息，你”

他声音有些闷闷的显然是在楚渊不知的地方生闷气，楚渊笑着摇了摇头接着摸到自己腰间荷包，言知澈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解。

随即便见楚渊将饴糖放在掌心，言知澈尚未开口便见他剥去糖纸，递到自己唇边含笑道“别生气了，吃糖”

言知澈的话生生咽下去甚至在没说出口，他只能扶着楚渊进了马车，楚渊最见不得他闷闷不乐了，纵然看不见但是这走几步便要叹口气的让他一阵无奈。

“好了，我们小澈大人大量原谅我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隐瞒，从今日起我有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别气了”

言知澈还未开口便感觉马车外隐隐传来声音，似乎是卡住了又或是有什么阻挡住了前路，他眉心微蹙将先前楚渊给他防身的镯子摘下，握住他的手便将其推进去.

“兄长，我下去看一眼你不要下马车，这匕首你先拿着防身”手中的匕首熟悉至极是他早年赠给言知澈的，倒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还会回到他手上。

楚渊摸索着手腕上的镯子却无端的有些说不上来的意味，这镯子最开始不是给谢轻染了吗？

为何又会出现在言知澈身上，总不会是言知澈又找回来的吧？

楚渊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只是马车外静悄悄的甚至没有任何动静，一时间反倒是让他的心思沉到谷底，他甚至在马车中坐不住想要下去帮言知澈。

可是想到他的叮嘱楚渊抿了抿唇，他现如今没有武功内力，更是一副病秧子身体，眼盲看不见下去也是给言知澈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