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良久,决定及时止损,就停掉了工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从那次以后,朱元璋也从此未再返回凤阳老家,并且明确下诏罢中都役作,对所有宫殿建设都要求“但求安固,不事华丽,凡雕饰奇巧,一切不用,台榭苑囿之作,劳民费财之事,游观之乐,决不为之”,可以说是痛下决心。
因此,如今摆在朱雄英面前的,就是这么一个荒凉凋敝的凤阳府。
随着朱雄英一行人的深入,凤阳府的乡间小路逐渐展露出它最为真实而残酷的一面。
盛夏的阳光很温暖,甚至有些灼热,天气倒还好,没有出现当年元末那种大旱。
但阳光虽明媚,却无法穿透那些破败不堪的茅屋,为里面的人们带去一丝温暖。
一日黄昏,队伍行至一处偏僻村落,只见村中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村子里是一座座摇摇欲坠的土坯房,屋顶的茅草早已被风雨侵蚀得不成样子,漏出的天光与夕阳交织,映照出屋内昏暗凄凉的光景。
一行人中,策马走在前面的解缙率先注意到了一位坐在门槛上的老妪,她衣衫褴褛,头发斑白且凌乱,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手中紧紧抱着一个同样瘦弱不堪的孩童。
孩童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紧闭,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解缙本来就是玩性最重的,他也很有浪漫主义气质,更像是个诗人而不是官僚,看到这一幕,脑海里马上就涌现出了《石壕吏》的场景。
解缙心中一紧,跳下马来快步上前,轻声问道:“老人家,这孩子怎么了?”
老妪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这孩子饿了好几天了,家里一粒米都没有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天,可他他怕是熬不过去了。”
而此时,朱雄英等人也在后面赶到了,朱雄英没坐轿子或者马车,天气很热,但他还是一路骑着马,一副军人做派。
“拿点食水。”
一旁的夏原吉闻言,连忙从行囊中取出干粮和水,递到老妪手中。
老妪颤抖着手接过,连声道谢,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落在孩童干裂的嘴唇上。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朱雄英走上前,蹲下身子,目光温柔地望向孩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这样的场景,在这片土地上绝非个例。
等到孩童缓过劲来,脸色浮现出了些色泽,老妪方才放下心来,但她其实也饿急了,却始终抱着粮食和水不肯吃喝。
“吃点吧,还有呢,若是饿晕了如何照顾他?”
听到这话,老妪才掰碎了干粮,喂进嘴里一些,然后小口喝着水。
等到老妪也有了些力气,朱雄英这才问道。
“老人家,不是减免了赋税吗?如何不到秋天就没粮了?”
老妪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苦涩,她缓缓放下手中的干粮,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显然,老妪有很多顾忌。
直到她知道了,眼前站着的是大明吴王,是代替皇帝巡视凤阳的,才敢把话抖搂出来。
“殿下有所不知,虽然朝廷免了凤阳的赋税,但那只是针对田地的收成,我们这些贫苦百姓,本就没什么田地,多数是靠租种地主家的土地为生免了赋税,地主们却并未因此减少我们的租子,反而因为朝廷的恩泽,他们更加变本加厉,盘剥得愈发厉害。”
“加之今年春旱,雨水稀少,庄稼收成不好,地主们便以此为由,克扣了更多的粮食。我们这些佃户,辛苦劳作一年,到头来却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老妪说到这里,声音已带上了几分哽咽。
朱雄英听后,眉头紧锁,心中怒火中烧。
奇怪吗?
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
历朝历代,历来如此。
朝廷的恩泽,到了这些地主手中,成了他们盘剥百姓的工具,就是因为皇权是不下县的,即便下县,也很快就会跟地主同流合污。
只是作为龙兴之地,作为中京凤阳,还是如此,就多少有些骇人听闻了。
他环顾四周,只见村中其他人家也大多如此,破败不堪,生活艰难。
“朝廷的旨意,难道就没有传到这些地主耳中吗?”身旁的铁铉沉声问道。
铁铉是疑问句,但又不是疑问句。
他在三法司系统打熬磨砺了这么多年,什么案子没见过,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地主往往与地方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朝廷的恩泽往往难以真正惠及底层百姓,更有甚者,他们还会利用手中的权势,欺压百姓,中饱私囊。
而听了铁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