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发生了大地震,很强很强的那种,把整个台北车站都给震垮了,
我的尸体肯定是最后一个被挖出来的。
也有可能根本不会被挖出来,
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一直留在这地底寂静无人烟的俑道中。
没错,我是想太多了。
可是,真的当一进到俑道中,各种奇奇怪怪的幻想就会布满我的脑子。
我想象着电影中那种会滴恶心具有腐蚀性唾液,粘搭搭的异型怪物会
从俑道中有几片掀开的顶板内掉下来,在我身后等着我回过头。
不过地上从来没有强酸腐蚀过的痕迹。
我想象着放在俑道一旁那一大袋用黑色袋子装着的不明物体是
缩着身子蹲在那的死神。
不过他身边并没有大镰刀只有一把烂稀稀的塑料扫把。
在俑道的正中央有条和俑道成垂直的小岔道。
岔道的底端,有个小电梯。
不过是个普通的电梯,那个size跟新光三越的电梯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外表,也好不到哪里去。两片白色带点黄色的门,一旁是脏脏的按钮,
不怎么起眼,跟我一样。
曾经有一次刚好一个工作人员从电梯里走出来,让我瞥见了电梯的内部。
普普通通,小小脏脏,
不怎么起眼,跟它的外表一样。
反正,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一个电梯,但是我忍不住,
就是被它所吸引。
我对它的好奇心越来越浓,每次经过俑道这一段,我都会不自觉地
放慢本来就已经够龟的速度,然后用我眼角的余光窥视着那个电梯。
我不敢太明目张胆,因为我自己觉得对一个无生命体产生如此大的
兴趣实在很变态。
这一天,我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在那个叉口的十字中心上。
这也是我第一次在这个俑道内停下脚步,正好停在它的正中央。
我勇敢地正视着那个电梯。
你通往哪里?
你说呢?
我哪知道。
有种就自己来试试看。
真嚣张!受不了电梯对我的挑衅,我很大步地迈向电梯,随便按了个钮,
电梯门一开,我没有一点点犹豫就走进去关上门。
电梯内的灯光很黄很暗,空气闷闷的带有发霉的味道。
电梯的其中一面是镜子,上面布满了灰尘,
勉强还可以看见那个人的影像。
梳得很整齐的黑发,眼睛挺大但稍嫌空洞,
苍白的皮肤染上了灯光的昏黄。
没什么好看的,说过了,平凡平凡。
跳过镜中自己的影像,我将视线放在电梯门边的那排按钮上。
从上往下看,电梯的按钮是这个样子的:
2F
1F
B1F
B2F
B44F
喔,最下面到B44F。
B44F??
怎么算,台北火车站地下连月台那一层也不过两层吧?
顶多不会超过三层!
那,B44F是?
这个按钮实在是太诡异了,而且还是那种颜色!
好讨厌的颜色!
会是恶作剧?还是什么预设按钮之类的?
我盯着那个奇怪的B44F按钮,
要按,还是不按?
脑中还在思考着,我犯贱的手指头,手指头很不听话地
往那个按钮按下去。
按下去,电梯开始动了。
我开始后悔了。
楼层的显示灯从B2F以后就消失不见。
但我依然可以感觉电梯在跑。
那我现在在哪里?
应该说,电梯现在在哪里?
我比较担心的是它通往哪里。
B44F是哪里?
强烈的恐怖感像电流一样,从头窜到了脚底,再从脚底流回头顶。
然后是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身子微微颤抖一下,像是冬天小便那样。
我死命地将电梯每个按钮都按遍了,
无效。
看这个情形,除非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