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指定的目的地,否则电梯不会停下来。
停下来,停下来。
我在内心不断祈祷电梯快快停下来好让我back。
不要停,不要停。
该死的我却又希望它别停在那莫名其妙的B44F。
该来的终究会来。
B44F亮起,恶心的红色。
电梯停住了三秒钟,门缓缓打开。
在电梯门打开以后,
一阵好强的风吹得我张不开眼睛
风中有说不出的熟悉的味道,我认得这个风。
于是我张开眼睛。
站在那幢熟悉的三合院院子里,脑袋结成一丸。
呼吸变得急促,喉咙好干,
咕噜一声有点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液。
为什么是这里?
风很大。
因为这里是靠近海边的小村落。
我想起来了这个熟悉的味道,混着田里的土味,海水的盐味,
只有这里,才有这种味道的风。
两栋三合院紧连着,座落在看不见边的田的中央。
风吹得田里面鲜黄色的油菜花左右摇摆,
远看过去像是一大张黄色毛茸茸的毯子在那里晃。
我判断这是冬天。
冬天时,农人会在已经收成过的田里种一堆油菜花,
春天来时土一翻,可以当作新秧的肥料。
可怜的油菜花,你们现在这样嚣张地长了满田,
却不知道自己即将受到活埋的命运,当别人的肥料。
你们只能享受冬天。
这里是冬天。
冬天的苗栗县的苑里镇,靠近海的小农村,我的外祖父母居住的地方。
以往每逢寒暑假,我都会来这里长住渡假。
我一直认为不是来渡假,
这里是我的家,我只是回家而已,台北的那个家才是暂留的地方。
不过这种情形,只维持到了我12岁那年。
「汪!汪!」
就像从前一样,每次我一回来,首先跑出来迎接我的就是它。
看到它那土黄色的短毛,
我无障碍地想起了那个我已经忘了很久的名字,阿黄。
阿黄,阿黄。
我蹲下身用手摸摸它的头,摸摸它的背,
没错,就是这个手感,粗粗刺刺有点像牙刷毛,
阿黄的毛的感觉。
它拼命地对我摇着尾巴跟我表示友善,和以前一样。
可是我,我已经没办法和以前一样叫唤着它的名字了。
我说阿黄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你不是死了吗?
在那个人死后没多久,我就听说你不小心吃到老鼠药死掉啦!
然后,接着死掉的,是亲爱的外公和外婆。
一个一个离开我。
「是谁啊?」
我抬起头,望着站在门口身上穿著蓝色印草履虫纹衣裤的老太婆。
我知道我在颤抖,已经干涸很久的眼眶里,不争气的眼泪打转着。
外婆,我慈祥的外婆。
「年轻人啊,你哪来的啊?要不要进来喝个茶?」
外婆微笑地说着,脸上好多好深的皱纹也跟着笑了。
她还是那样,不管对任何人,对她的儿孙,对朋友,对不认识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