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李定国身骑一匹黑鬃马,那是一马当先率领着浩浩荡荡的骑兵向余升所在的山包发起了冲锋。余升唤过来亲卫连里的神枪手,命令他朝敌方为首者的那匹黑马开枪。这些挑选出的狙击手装备的步枪与普通版本的德莱赛M1841步枪又有所不同,在一系列的枪管加长、弹药升级的改装后有效射程多出了100米。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冲在最前面的李定国果然是连人带马一头栽倒在地,但好在后面的骑兵见主帅摔倒纷纷驱马避开了,因此李定国也避免了被万马践踏为肉泥的遭遇。看来是支训练不错的骑兵啊,本来应与入侵的满清鞑虏厮杀,没想到却要消耗在这场同族之间的战争上,余升的内心默然且遗憾。而被马尸压住了身体的李定国则是在企图推开压住自己的马尸,正在奋力挣扎着,这种打法很鸡贼,定国心里很憋屈。
随着以战壕为掩体的梅山军士兵们的枪声响起,大西军骑兵又是整排整排的栽倒在地,这毕竟是一个没有加特林的时代,骑兵对持单发装弹热武器的步兵还是存在一定程度威胁的。果然还是有穿过密集射击火网的零星大西骑兵冲到了战壕之上,因为是临时工事,战壕上也来不及布置尖锐的防御物。一时梅山军开始出现了少量伤亡,余升觉得生死关头不可再优柔寡断了,他大声命令道:“准备手雷掷弹机,投弹!”随着掷弹机投掷臂有力的破空之音响起,手雷落地后的爆炸声马上响遍正在冲锋的大西骑兵队伍里,一时硝烟遍地,人马碎尸遍地。余升也是见好就收,没有下令释放第二波掷弹器,如果可能,他是一点都不想对这些同宗同族的人进行杀戮。冲在后面的马队见到如此惨烈的场景,竟然一时纷纷勒马而不敢前进了,他们很多都是大西军里的精锐,从陕西米脂县开始跟随张献忠辗转征战大半个明朝版图,经历过多少次刀光剑影的出生入死可能连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而每次战败这支核心人马从来都没有被打散过,不多时日又可裹挟饥民几十万似蝗虫过境般,破坏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然而这次却是心存恐惧了,因为今天战场上的惨烈程度超出了他们对传统冷兵器作战的固有认知。中国古人有很多独特的价值观,比如对死亡的理解,他们讲究落叶归根,更忌讳死无全尸。
敌方骑兵的短暂踌躇不前,这一有利时机被余升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将喇叭型喊话筒搭在壕沟土坎上的射击缺口上,大声向对方喊话道:“大西军的弟兄们!我们梅山军不是你们大西军的敌人,朱明王朝才是你们的敌人!我梅山与你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和你们一样我梅山曾经也受到明朝廷腐败官老爷们的盘剥欺压,是他们治国无术,而扰民有方!所以才让今天的天下百姓们民不聊生!我知道各位陕北乡党汉子们,扯旗造反之前都是遵法守约的好男儿,就是寄生在朱明王朝的王公贵族群体与豢养的这群朝廷狗官将你们逼到今天这步的,只要是有碗饱饭的太平日子可过,谁愿意打仗?谁愿意过刀头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所以陕北弟兄们,我们都是这天下的苦哈哈阶层,不要在互相残杀而便宜了欺负我们的那群狗东西!”
余升的喊话没想到真的起到了作用,连大西骑兵里的小头领们都动摇了,纷纷看向才被人扶起一身灰土土脸的张定国。很显然,张定国也是一字不落的听完了余升的喊话内容,但他没有表现出其它人那种摇摆不定的惶惶不安,作为能独挡一面的一军主帅自然需要有异于常人的镇定气质。他没有去接士卒给他牵过来的另一匹马的缰绳,而是步行着向余升的阵地走了过去,其它的小头领们也纷纷下马将李定国簇拥在中间,其中一个小头领单膝跪于李定国身前劝说道:“敌方火器太过犀利,将军不可再往前!”定国答道:“没想到对方真的拥有如此利害的神兵利器,是我的鲁莽才造就了弟兄们的无谓死伤啊!观其行又听其喊话内容倒也是番道理,不如我现在过去与对方主帅谈判一番,你看我们一起出来的米脂弟兄如今又还剩下几人?难道要在今天全部交待在这里吗?”那小头领一时语塞回答不上来,但随即又追上绕过他继续向前的李定国,并用身体为掩护走在了李定国前面。一行人每经过其它的大西骑兵之前,他们也是纷纷下马让开一条道路,双目充满崇敬的盯着他们的主帅李定国。
余升见十多人以身体为盾簇拥着李定国而来,他严令士兵们不要开枪,放这一行人过来。李定国走到一个合适的、能清晰听到对方说话的距离停了下来,他大声说道:“能否请梅山弟兄们的主帅出来叙话?”余升正要越过战壕前去,没想到被旁边的萧暮雨一把拉住了并说道:“升哥哥,西军见强攻不了,小心他们诱你前去而使诈,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