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月嘴角噙着笑意抬腕朝席玉招手,穿着婢女裙裳的席玉微怔,顺势躬身弯腰凑到她眼前。眼眸倒映着谢邀月如初春艳桃花瓣的容貌。
鬓发被初春微风吹拂,席玉无意识抬指将她鬓角碎发挽进耳畔。指腹接触谢邀月发髻的琉璃簪。
被谢邀月抬指捏着他的脸颊玩味一笑。
“安阳施粥放药,我施粥的时候就能寻着院落破屋锁好屋门,任我如何敲都不愿我瞧他一眼。”
谢邀月细细凝视席玉,容颜绝艳的男子微微避让着她的眼睛,抿抿唇咬紧唇瓣,惹得薄唇稍稍泛白。谢邀月瞧着好笑,松掉捏紧他脸颊的手轻飘飘地鼓掌。
“席玉公子,你好本事啊。”
苍白着脸的席玉偷偷窥探她眼睛,坦然撩起裙裾跪地将脑袋轻飘飘地倚靠着谢邀月的膝盖,侧颜轻蹭着她的腿,温润柔软的姿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郁郁寡欢抬眼望着谢邀月,启唇缓缓朝着她解释。脆弱姿态我见犹怜。
“奴容颜憔悴,恐惊着姑娘,故不曾给姑娘开门。”
小狐狸。
谢邀月偷偷朝心里嘀咕。
演得倒是能屈能伸,她调笑两句就乖乖弯腰跪地倚靠着谢邀月的膝盖示弱。偏偏解释完不动声色地挑挑眉,就是拿准谢邀月会吃这一套。
“当真?”
“你惹得姑娘含羞带怯偷偷攥着我的袖管打听,这般美貌竟是容颜憔悴?席玉,你是琢磨我喝掉汤药犯困来糊弄我呢。”
席玉唤她唤得隐晦缠绵,一嘴一句姑娘和奴。他跪地动都没动微微抬眼瞧着谢邀月。她唇瓣稍启,玩味调笑着捏捏他的脸颊,再扯着捆绑长发的发带,将席玉梳妆的发带解掉,慢慢替他打辫子。
若说怒,谢邀月确实是怒。
谢邀月嘱咐药馆的婢女和医师等候她施粥进屋,谁晓得席玉朝她玩一场先斩后奏,等谢邀月进屋,他饮掉药药碗都漱洗好了,甚至院落门锁都是席玉趁着谢邀月施粥买来换掉新的。
她是和席玉学着撬锁。
偏偏没学到家,换的新锁谢邀月撬不动锁。
她越想越怒,偏偏谢邀月知晓他是想替谢邀月试药。院落里轻飘飘的脆弱咳嗽动静听得谢邀月揪心,惹得她愈急愈气。再摁着脾气轻柔诱哄着屋里的席玉。
席玉憔悴倚靠着墙角微微咳嗽,墙角碎瓷碗碟和撒落的汤药。他眼睛温柔缱绻,慢慢蹲着清理收拾被打碎的碗碟。
谢邀月隔着屋门候着他一整晚。
“姑娘,姑娘宽宏原谅我吧。”
“若是姑娘试药就得跪两晚祠堂了,跪红膝盖擦药膏要偷偷掉眼泪。”
他越想越好笑,谢邀月怕疼。
疼得偷偷躲避着她娘亲谢蕴的脸掉眼泪,谢蕴最初觉得她委屈,软着嗓音轻飘飘地哄她,被谢邀月抬腕遮掩着哽咽解释是疼,她没觉得被娘亲罚跪祠堂是委屈。谢邀月偷偷跑进安阳被罚是她活该。
话语惹得谢邀月恼怒瞪他。
席玉继续笑着。
“姑娘娇气。”
“翻墙跌落崴脚都能眼泪汪汪瞧着我一路,若真跪两晚祠堂,姑娘莫是想演一场水淹江南?”
谢邀月瞪着他,恼怒地将牡丹花糍塞进席玉嘴里:“没话说就别说,你借来的嘴着急还给掌柜?”
她抬腕将他的脑袋推离膝盖,嗔怒修剪白瓷器斜斜插着的初春桃花,慢慢地咔擦咔擦修理,花枝簌簌掉落,花瓣微微飘散落进桌角地砖。腕间擦着桃花香膏,席玉坦然撑着座椅起身,轻飘飘地拂掉膝盖裙裾沾染的尘土。
他垂着眉眼朝谢邀月示弱,替她收敛砸到桌角的桃花花枝。
马车沿途停留江南岸脚,戴着帷幕的姑娘微微俯身弯腰拢起一捧水。懒懒散散倚靠着车脚的纨绔故意调笑着同姑娘痞气吹哨,“娇娇啊,我唤你来江南玩,你可高兴?”
娇娇微敛着眉眼暗暗回他:“是,娇娇谢公子。”
纨绔皱起眉懒得管她,抬脚就朝娇娇的腰眼踹。踹得一点劲都没收敛,娇娇敛着眉默默垂泪,满嘴都是血腥味,被娇娇拧着眉眼咽进喉咙里。纨绔踹着继续辱骂她。
“混账。”
“你竟然和我摆脸色,本公子替你塞给嬷嬷老鸨一把银票,带着你来玩,你竟然和我摆脸色!”
“你还觉得你是院落养得矜贵的官家小姐姑娘?都进青楼伺候小爷我了,装什么装!”
骂完,纨绔像想起什么似的恶趣味地朝着娇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