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后走到一起的,难免会隔心,刘喜堂性格执拗,说话难听,一点儿不给人留情面,媳妇嘴上也一点儿不饶人,天天骂骂咧咧。两人可谓是从结婚一直吵到现在,也不打架,只是个人说着个人的理,或许这就是他们眼中的乐趣吧!刘喜堂是出了名的胃口好,媳妇当面骂着他,他也照吃不误,媳妇也是一样胃口好,这一点他俩倒是很般配的。说来也不奇怪,他俩要是心不够宽,早就有一个人挺不过去了。俩人一顿饭比两个大人和两个孩子吃的都多,身体特别硬朗。刘喜堂是木匠,岁数大了以后就不弄了。刘喜堂兄弟姐妹四个,老二刘喜正和刘国军一起过,其余两个妹妹都嫁到了外地,一个在泗河镇,一个在庙台沟村。刘国军是在母亲去世九年后结的婚,刘喜正一直很关心他,总是帮着干活。刘国军媳妇从结婚开始就没去过地里干活,很享福,屯子里的人都说这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后来俩人把二叔接过来一起过,给二叔养老。刘喜正属于就只知道干活的人,啥话也不多说,从不让侄媳妇干一点儿重活,以至于侄媳妇连内裤都给他洗,真心换真心。刘国军家有两个孩子,一个比穆鹏大一岁,一个比穆鹏小一岁。
香坊儿二叔是后搬到这个屯子的,以前在香坊儿住,大家叫着叫着顺嘴了,私底下谈到他从来不说大名,总是叫他香坊儿老二,他大哥香坊儿老大也住在这个屯子。香坊儿老大和儿子、儿媳妇一起生活,香坊儿老二独身一人。哥俩在郑家屯都是出了名的能干,个子都比较高,很会持家过日子。
穆宝财从刘喜堂家溜达完,就又去了屯东头香坊儿老二家。余桂华和两个孩子在家里待着,余桂华坐在炕头为穆波缝补着衣服。衣服是昨天在学校弄破的,当时穆波着急跑回教室,不小心刮到门上露出的钉子尖儿上了。穆波正在用手揉搓穆鹏的大脸蛋子,穆鹏很是享受,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砰的一声儿,娘三个都吓的一激灵儿,接着穆鹏哇哇大哭起来,余桂华把穆鹏搂在怀里,用手摸着头,安抚着。穆波虽然心脏快速跳动着,还是胆大地向后窗户看了看,窗外有个人影。后窗很小,进入秋天以后就一直关闭并挂着,为了避免漏风,还在屋内用塑料布包住。穆鹏的奶奶用拳头击打着窗户框,并且在外边骂骂咧咧的。这个场景余桂华和穆波经历了很多次,穆鹏也经历很多,总是被吓哭。余桂华胆战心惊的,有过以往的经验,她总是把后门挂着,就怕不注意,老太太跑进来作妖。随着敲击声不停的加重,穆波也感到了害怕,于是她抱紧妈妈和弟弟。余桂华觉得这么等也不行,老太太最怕大儿子,这时侯恐怕不在家,不然早过来了。由于穆宝齐自己一人过,好脸儿,怕别人说,所以基本溜达就只去刘喜堂家和屯西头老张头家。余桂华让穆波去找大爷过来,把老太太领回去。穆波连跑带颠的就去了,刘喜堂家离得最近,所以最先去的,到了刘喜堂家看见大爷在炕沿上坐着呢,她说明来意后,迫不及待的拉着大爷一起回去了。穆宝齐打开后门出去了,然后让穆波把铁链挂上。看到老太太嘴里骂着人,就说了几句,接着把她带回家去了。
一家老少在这样的氛围中又度过了六个春秋,每个人内心的煎熬都是无法言说的。尤其是两个孩子。恐惧、焦虑、逃避、怯懦的种子悄无声息的发芽了,尤其是穆鹏最为严重。家里过的不好,加上奶奶发疯,大爷打光棍,所有这些都成了屯子里的笑柄。大人们对他们开着肆无忌惮的玩笑,给穆波起外号叫花蝴蝶(带有言重贬义的,农村起外号都是带有贬义的,起码在这个屯子里就是。)给穆鹏起外号叫穆大棒子。慢慢的他们内心里变得无比自卑,对每个人都有距离感,从不和别人特别亲近,即使是很好的朋友。余桂华只上过小学一年级,教育他们俩做人不偷不抢,能让则让,不要和别人起争执。她内心是怕改变的,并以此为准则教育下一代,穆鹏学会了退让,别人的东西他不争,有的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无所谓了,爱谁拿谁拿,就感觉一切都不该属于自己,即使属于自己也很快就会失去。九七年秋,穆鹏八岁,穆波十四岁。老太太依旧隔三差五的过来,站在后门外骂人,并且只骂儿媳妇,啥话狠骂啥。有时,穆波出去玩不在家或者在上学,逃过了很多次,余桂华和穆鹏是每次都经历着。有一次后门忘记关了,穆宝财没在家,又去溜达了,老太太拿着镰刀走了进来。余桂华听见有人开外屋门就看了一眼,她看到老太太手里的镰刀吓得赶紧把屋门挂上,用力拽着门把手,身子侧着,不让老太太看着。老太太在门外使劲拽门,见不开门,怒气冲冲地喊着:“赶紧把门开开,再不开杀了你”。穆鹏被吓哭了,穆波也哭着,余桂华吓得心脏越跳越快。穆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