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正,我看看有法儿没法儿给他挪到厂里职工理发社...”
见谭大妈脸上带了犹豫,可也不见了刚刚的哭丧脸,便继续说道:“也就是多留条路子,跟东旭一样,不指望他们将来给我们披麻戴孝打幡儿摔盆儿,可万一说有老无所依那一天,能有人念着现在的好照顾照顾我们。”
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不指望能在床前把屎把尿,就像我们照顾后院老太太一样,能送个饭、陪着唠个话儿就好。”
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谭大妈面色痛苦的说道:“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我的身子早在十几年前就垮了的,不仅掉了孩子,也伤了底子,柳树胡同的老爷子怎么说来着,'气血两虚,虚不受补',这些年靠着你的工资,每个月药罐子似的养着,也就是悬着命了。真要有那一天,我怕是等不到的,你也要为自己多打算打算,老人们总讲阴德阴德,报不到孩子身上就得你自己个儿扛!”
见易中海脸色沉了下来,又转口道:“我不求你别的,以后这种主意少打,那孩子前些天的样子,谁看着不悬心哪,你也不怕把那孩子逼到墙角儿,真要是有个长短,百年之后,咱们可没脸在底下跟大爷大娘见面呐。”
见易中海不说话,谭大妈掖了掖被角,似是犹豫再三后,下定决心般轻声说道:“老易,这两年街道总是宣传说收养烈士遗孤...”
“啪!”
易中海猛地一拍桌子,看都不看谭大妈,“呼呼”“呼呼”的直喘粗气。
开了口就没打算收着,也不管他的反应,一大妈继续说着:“老易,咱们都是奔五的人了,该听的风凉话早都听够了,这张脸皮私底下早就被人扒拉的没了,也就是赶上新时代、新社会...”
“你到底想说什么?!”
“乡下亲戚我是不指望了,出来这么多年,就算还有那么点香火情分,吃绝户的心思也能给你磨没了...”
“你说够没有!”
“老易,这些年我自觉亏欠着你,一直没说过什么,你在外头闹的那点儿动静,也不是没人往我耳朵里头传。最开始,我都快恨疯了,几回回夜里握着剪刀...可后来哪,我就盼哪,盼着哪天你能给我抱回来个崽儿,就说是在外头捡的...”
“叭!”
谭大妈捂着半边脸颊,嘴里却还带着笑,继续说道:“我是这么个身子,你又是那样的情况,乡亲们巴不得吃绝户,这院里院外知不得有多少人背里憋着笑,与其费劲巴拉惦记别人儿子,不如去领一个!真就是领个坏种回来,撵出去再说,可总不能试都不试,就这么干等着...”
“够了!”
“我说够了!”
“你还要说多少!”
易中海本就酱红的脸腾的更红了,转身撩开帘推门出去,只留下谭大妈一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床上,一只手摩挲着有点微肿的脸庞,一只手撑在身后颤抖着。可嘴角的笑容,却始终没怎么散去。
窗外的月儿,更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