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陈建南一人沏上一杯茶,呷一口呸一口的说着:“就盼着这茶叶沫儿,明年还能买得到。”
陈建南心里直嘀咕,打民国时起讨个“高寿百年”彩头的“高碎”文化,就是被你们这帮四九城的老家伙给捧起来的。
嘴里却不搭这个茬,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总归还有些时日,来得及反应。说句您不爱听的话,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您在四九城这么多年,搞点不要票证的粮食难道还非得走鸽子市不成?”
见顾文华脸上没露出什么异样来,陈建南继续说道:“眼下要做的,无非两样儿,一是广开渠道,囤积粮食;二是小股分散,甭引人注意。”
说完,吹了吹杯面儿上的沫儿,浅浅的抿了一口:“其实我宁愿是自己想多了,咱脚底下这是哪儿呀?四九城!首善之地!即使真要大范围闹起来,就冲着这个地面儿,也到不了前朝那种地步。”
顾文华的神情却一点都没有放松下来,仿佛他才是那个知晓未来几年即将发生什么的人。
小酒桌前一度陷入一阵沉默当中,只有菜圃藤架方向不时传来的几声虫鸣,墙外的树梢上也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分不清是什么种类,但想来应该不是雀儿。
陈建南一时不禁发起愁来,虽然身体素质得到恢复、提高,又有了金丹空间这样不可思议的存在,但好像这二者都不能直接帮助自己渡过即将到来的艰苦时期,到底该如何利用好这两点呢?
宋大胆搁屋里生了会闷气,想到身上还穿着小徒弟的外衣,又是天凉如水的季节,生怕冻着他的急忙走出房间,看到的却是天井当院一大一小两人对桌尽皆沉默的样子。
“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腔调一次高过一次。
陈建南直到被披上外衣时才回过神来,回头对这个初次见面却倍感亲切的便宜师父微微一笑道:“师父,我陪着师叔在这儿发呆呢。”
没想到上一秒还师徒父子的小温馨下一秒就被破了功,只见宋大胆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给了他一后脑勺儿:“我看你是在陪着他发神经!”
陈建南发誓自己两世为人被人这么打后脑勺儿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今儿一天多。
“大胆儿,你坐。”
顾文华招呼着不情不愿的宋大胆重新坐到靠背凳上,扭头又看向陈建南:“建南,你说的没错,我刚是有点自己吓自己了。”
示意陈建南给宋大胆倒上一杯茶,顾文华定了定神,话音又是一转:“不过也有句话叫作见微知著、未雨绸缪,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扭头就和宋大胆商量起四九城里外还有哪些老关系能用的上、谁家能直接招呼、谁家又得用银子开路、如何化整为零的将粮食搬运回来等等一些细节问题。
陈建南听了几耳朵,也没有插话的意思,原身的生长轨迹、家庭情况这二位应该早就摸透了,知道在这些问题上基本提供不了什么帮助,甚至担心自己有可能因为年纪轻、没经验反而帮倒忙。
至于二人每每提及便毫无头绪的搬运问题,陈建南虽然有金丹空间,可却万万不敢张口,甚至连耍小聪明、小手段的想法都丁点儿不敢表露出来。
要知道,无论是城里城外,想要如蚂蚁搬家、耗子打洞一般,既囤积了口粮,又不被邻里街坊、街道巡查包括店里员工发现蛛丝马迹,实在是难上加难。
陈建南转身望了望正堂条案上的座钟,虽然隔着夜色,正堂里的25瓦电灯泡亮度也只比自家的好点有限。但奈何金丹入腹以后,提升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体素质,包括视力都得到了极大提升。
已经是九点半了,打文三儿把自己送回来时算起,到吃吃喝喝、看师父耍刀,再到刚刚一通拉扯闲谈,不知觉已经过去了快三个小时。
有心离开,可这二位“长辈”却还谈兴正浓,事情难为却也激起了他们的斗志,仿佛这般蚂蚁搬家、耗子打洞的事情,不仅不属“囤积居奇”,反而更像是一件带着光荣使命的任务一般。
又听了一会儿,就听宋大胆突然说道:“过了正月,建南的学徒工龄就勉强够了,到时候尽快给他安排转正。只要不行将踏错,哪怕到了66年,小白楼真的留不住了,好歹也是个国营店铺的正式员工,响当当的八大员!”
顾文华一口应下,陈建南心里不由得一暖。
毕竟从白天那位“倭瓜”经理对他这位明显带着封建时代“小徒弟”色彩的学徒工并不友好的态度就能看出些东西来。小白楼自从公私合营以来,顾文华虽然是私方经理,可更多时候都是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