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架子下的场景,分外有趣。
等陈建南剃完了冬瓜,宋大胆那边也到了收尾的时候,喊陈建南换了一盆温水来,先用湿毛巾擦拭一遍,再用柔顺点的干毛巾擦干,锃光瓦亮的一颗“卤蛋”,西斜的日头都能折出片光斑来。
孙姓老人也没着急走,掏出兜里的一个小布包,喊陈建南沏两杯茶叶来,和宋大胆一人捧着一杯,就这么坐在藤架子下闲聊。
陈建南见没自己什么事情,把削好的冬瓜提前拿到杂货房处理干净切片码上,今晚又添两盘冬瓜菜!
等去前面店里转悠了一圈,收拾好从后院拿回来的围布杂物,日头已然将将西斜,店里这会也进入了空档期。周、廖两位师傅在一旁闲谈,几位学徒工忙着收拾清扫地面,宋大胆这才搀着那位孙姓老人出来。
陈建南这会刚好在两位师傅旁边混眼熟,见自己师父出来就要往前迎,耳旁却传来周、廖两位师傅刻意压低的交流声。
“喏,又来了。”这是廖师傅的声音,不似周师傅那般沙哑。
“我就瞧不上宋师傅这点儿,都是为人民服务,一个旧社会的余孽,至于这么伺候着不?”周师傅显然见过不止一回了,好像还知道点什么,言语间颇有不屑。
陈建南脚步顿住,假装弯腰系鞋带,继续听着。
“行啦,你今儿不是还挺捧宋师傅么,有些事兹当是看不见。”
“我那是瞧他是个汉子,我周某人平生最是敬重军人!”周师傅话音里带着股铿锵,声调都跟着拔高了不少。
“小点儿小点儿,宋师傅听见又得寻你不是!”廖师傅的声音里带了股急切,好像之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又没说错!”周师傅说着话就要站起身来,被一旁的廖师傅狠狠拉住。
廖师傅扭头冲还在装模作样的陈建南说道:“建南,宋师傅出来了,还不快去搭把手!傻愣着干嘛!”
陈建南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察觉出来自己偷听,应了一声就赶上去替了自己师父。两人搀着孙姓老人,就这么走出了小白楼,直送到胡同口,才折返回来。
等进了小白楼店门,宋大胆从怀里掏出四毛钱来,冲金婶一努嘴:“入账。”
陈建南愈发好奇了,刚才在后院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是自己师父的前辈老友,可刚刚周、廖两位师傅的嘀咕,再加上宋大胆自掏腰包付账,陈建南心里不由得开始对孙姓老人的身份感到奇怪。
直等到将将六点来钟,店里人三三两两的散了,宋大胆也招呼陈建南往后院去准备伙食,陈建南才小心翼翼的把刚刚周、廖两位师傅说的话转述给师父听。
“甭理他们,什么余孽不余孽的,孙老对我有恩,我才不管旁的呢!”宋大胆毫不在意的撇撇嘴,可也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直到一顿晚饭吃完,陈建南才从顾文华嘴里知道了孙姓老人的身份。
“孙执事啊,你师父让你喊你就喊呗,你这年纪叫一声‘孙爷爷’也不吃亏。”顾文华一边咂烟,一边眼角含笑的看着陈建南。陈建南总觉得自己这个师叔话里有别的意思,那眼神像是看自己笑话似的。
“好师叔,您就告诉我呗。”陈建南拉下脸来,生怕一会宋大胆带着小囡囡转悠过来。
顾文华咂了一口烟,这才慢悠悠说道:“包哈局知道不?”
陈建南听着这个词怎么这么耳熟,可一时确实是想不起来,顾文华也没想过他这年纪能知道这个,紧接着就说:“‘包哈’是旗人的话,下酒菜的意思。乾隆朝在御膳房下特设包哈局,专司烤猪、烤鸡、烤鸭事宜。”
陈建南这才反应过来,昨天才去全聚德买过烤鸭,88版话剧《天下第一楼》里就有那么个角色——“包哈局大执事”,台词不多,可诙谐幽默,几句话之间尽显民国时期皇家的落魄气象。
转念又一想,包哈局大执事,包哈局执事?嘶——
执事总不该是御膳房的厨子吧?自己在话剧里见着过这种角色,可两世为人,这是头一次见着真真的——太监!
见陈建南脸上带出惊讶来,顾文华明白他这是猜到了,又生怕陈建南因为对自己师父有什么误会,紧忙掸了掸手里的烟灰,喝斥了一嗓子:“想什么呢!可甭往歪处想啊爷们!”
陈建南这才回过神来,直拿眼瞅自己师父,再看顾文华时,眼里满是好奇,好似所有话都刻在了眼珠子上似的。
顾文华没好气的笑骂道:“兔崽子,亏得你师父对你这么好!你师父和那孙执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