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身热，众人借这股快意劲，又去爬香山，到双清小座，去梅亭望纷纷扬扬的飞雪。

寻旧路至一僻静处，草木掩映，一茅草木门毕露眼前，门上有一匾，题曰：芳芜居。

胡兰轻扣门环，无人响应，萧老幺把门一推，竟毫不费力地推开。

萧老幺跨入门槛，一面说：“必定他知道我们会来，所以给我们留门。”

沿汀步入内，夏日盛开的满院芳草尽皆凋敝，残枝旁益斜伸，覆着厚厚的积雪，苍苍茫茫的白，仿若神仙洞府。

汀步的尽头，是一处低矮平房，敲门无人应，萧老幺透过窗户往里窥探，房内一应陈设俱全。

“老白不在，得，白跑一趟。”萧老幺把手一摊，丧气地说。

他们一行人山中访友，不遇，友人所居的院子里开了两树梅花，云也似的，弥漫在院子上空，遮天梅花无穷意，一团火似的红，一团雪似的白，香气四溢，倒不熏人，恰如其分地妆点白茫茫一片的雪景。

胡兰细赏那株清雅风韵的梅花树，莞尔一笑：“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梅花相映红。”

萧复生不请自往下接去，怜惜地抚摸一枝梅花瓣子，慨然笑曰：“人面不知何处去，却是梅花香无穷。”

“却是梅花香无穷。”锦绣低头噙笑，意犹未尽地品咂，突然抬手折下一枝来，放在鼻端轻嗅，又将它斜插入发髻。

“锦绣携带一枝梅花去，接下来一路亦能香无穷。”

小女儿情思被周阿四一语点破，锦绣不恼不羞，倚在梅花树下，拍手称快：“君子所见略同。”

胡兰一听，捧住脸笑个不住，众人不解忙问缘由，她忍住笑，拊掌一本正经地说：“不不不，阿四是君子，你是仙子，梅花仙子！”

“哈哈…极是！”

同伴围着两棵梅花树谈笑生风，胡蝶没心思搭话，索性拍去廊下石阶的积雪，预备解放双腿，安心听他们论梅。

不等她入座，胳膊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拉起来，胡蝶不解其意，拿一双困惑的狐狸眼盯着他张望。

“不能坐，积雪深厚，久坐伤身，你可是女孩子，贪凉会伤及根本。”萧复生一面阻止她，耐心同她解释，一面替她搬来一张凳子，他拿衣袖拭净凳子上一层薄薄的雪，又掏出怀里的手绢铺在凳子上面，“现在请坐吧。”

未及胡蝶答谢，“香无穷”的“梅花仙子”不知从哪里得来一把香瓜子，一面剥离肉塞入嘴里，一面看客似地笑：“也亏你肯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呢！”

胡蝶听这话，知是锦绣借此奚落他，也无回复之词，只嘻嘻的笑了两阵罢了。

锦绣见她兴致不高，不似平日里张牙舞爪与她刻薄，倒不好再继续打趣她，锦绣沉吟半晌又问：“你先前说有第三件事要宣布，现在可以说吗？”

胡蝶直说，“我决定去荷兰，过两天就走，今天就算是各位替我饯行。”

其他人皆面色震惊，周国泽抢先问，“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胡兰接话道，“怎么不和我们商量，去那么远，我们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我不是因为《蝶之梦》刚拿到一笔稿费嘛，现在和你们说也不晚。”

锦绣这时打破沉默，问胡蝶，“你飞往荷兰，是去度假，还是有别的贵干？”

“去会朋友。”想了想，又说：“有个旧友刚当了妈妈，信里告诉我她的小崽子特别可爱，我预备去住两日，顺便给小崽子打幅金镯子作礼物。”

“注意安全。”萧复生凝视着她的眼睛叮嘱。

胡蝶点点头，拿手指头在雪上乱涂乱画，一会儿又抹平，她仰起脸，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谢谢你，复生。”

从香山返回途中，白雪绵绵，胡蝶脚滑几乎跌跤，幸亏萧复生及时托住她，这一幕落入同伴眼里，又惹得锦绣忍不住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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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荷兰小住半月有余，胡蝶收到姐姐许多封挂号信，逐字逐句地读完信，临窗坐在书桌前，提笔细致地将自己的近况写在纸上，装好信封，胡蝶打开房门，走进客厅。

橘色的夕阳如同涨潮的海水无声地漫溢整间客厅，饼干烘烤出黄油香气，咖啡壶里的咖啡咕嘟咕嘟冒泡，电视机开始播放动画片，黛娥的丈夫辛普森已经下班回家，舒服地躺在沙发享受电视时光，小黛娥在爸爸的脚边跑来跑去。

胡蝶将黛娥一家的茶点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