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脾的芬芳,斜阳若影,透过深蓝的马赛克玻璃,渐渐收起最后一抹余晖,空阔的圣奥利瓦礼堂终究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我从未踏入爱河。”胡蝶突然说。
“什么?”季阳平不解地望着她。
“那里面说的。”胡蝶指着露天的电影荧幕,哀伤地告诉他,“达别林临走前对瓦娜塔说,但是,亲爱的,我从未踏入爱河。”
他抚摸她的眼眸,像抚摸一件薄胎瓷器,他不想看见她落泪,他祈祷她的眼眸如果要落泪,那一定是因为喜极而泣。
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在松林间踱步,松叶铺落厚厚的一层在松林深处,脚底的触感像是踩着绵软的云,一只长尾松树抱着一颗松球从松叶间疾驰而过,松叶发出窸窣的声响。
胡蝶被急蹿而过的黑影吓了一跳,挽着季阳平直往他怀里躲,季阳平一面抱紧她一面好笑:“那是觅食的小松鼠,是松林深处最可爱的动物好不好。”说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脑海里浮现的是小松鼠剥小松子的憨态。
“不许笑。”胡蝶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失态,理了理鬓发,嘴巴撅得老高。
“话说你胆量可真小诶!小松鼠你怕,小蕉林你怕,小花小草小树苗你都怕,你还有什么是不怕的?”季阳平掰着手指头细数。
“我怕你呀!”
胡蝶咬牙,不留情地拿细长的指甲揪他的痒痒肉,疼得他龇牙咧嘴,满松林讨饶。
“女侠饶命,你胆大,你胆最大,借你半个胆,武松都不敢打你。”
“……好哇,你拐着弯骂我母老虎,好哇,我就母老虎一回。”
胡蝶一叉腰,一跺脚,大有凤姐撒泼荣国府的架势,季阳平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干背后,静观其变的同时蓄势待发,预备随时闪身躲避她的进攻,一面还不忘同她好心解释。
“我哪里舍得骂你,我是夸你,夸你懂不懂。”
“你蒙我呢,有你这么夸人的嘛!”
“有啊,我就这么夸你啊,我夸赞你英勇,威武,霸气,刀山火海,胡娘子皆敢闯一闯,有母老虎的风范。”
“怎么听都不像好话。”胡蝶斟酌。
“我发誓,绝对是好话。”季明远举起三只手指头,指天发誓。
胡蝶“哼”一声,骂他道:“暂且信你……个鬼啊!”话音未落,胡蝶又挥舞绣花拳头,满松林追着他打。
“饶命,饶命,小人再也不敢得罪母老虎啦,啊,哈哈哈!”
季阳平一面嚷,一面逃,胡蝶只得绕着一棵棵粗壮的松树围追堵截,忽而季明远一个转身,她收不住猛烈的攻势,反倒撞进他怀里,被他捉了个正着。
季明远嘿嘿笑道:“呔,羊入虎口,被我捉住了吧。”
胡蝶正是娇喘微微,香汗淋淋,她拍抚起伏不定的酥胸,眼皮一撩,嗔怪他:“不知道谁是羊,谁是虎呢!”
“嘿嘿,适才是季某设下的一个小小的计谋,不如此行事,如何能套牢你这只自称是母老虎的小白羊呢。”说着,季阳平擒她的下巴,替她抹去额角的汗。
“一会儿骂人家母老虎,一会儿捉人家小白兔,你们男人就是善变。”
胡蝶的呼吸仍是急促,季阳平抱她抱得又紧,害她饱满的胸总是随呼吸有意无意蹭他薄薄的衬衫。
“四下无人,月色正好,不若……”
季阳平刻意压低嗓音,凑近她的薄唇,一个火热的吻却被她用掌心挡住,他听见她清了清嗓。
“嘿嘿,哥哥想得真美!”
深绿的松叶被夜色染成浓墨,他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的影子很美。
胡蝶陪着他在一张白色椅子上坐下,松林里传来各种小动物小昆虫的低语,一时沉默,她突然问:“为什么带我来参加葬礼?”
季阳平伸了一个懒腰笑道:“今次我们也算是历经生死,成为实实在在的生死之交。”
“第一次跟你在胡同里见面,我就觉得你特别有一种诗人的气质,像徐志摩。”
“因为绅士?”季阳平追问。
“因为浪漫。”胡蝶笑着解释,“诗人的气质,自由的浪漫主义。”
“我们相处了两个月的时间,跑遍了这座荷兰的小镇,跑马场,山麓,平原,图书馆,玫瑰园,海岸线…今天,我们在教堂参加了一场陌生人的葬礼,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季阳平突然转头望向胡蝶。
虽然黑夜漫漫,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能感受到他目光里藏着的深邃,她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