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对不起。”
他温柔地抱了抱小朋友,又目送小朋友抱着心爱的皮球跑回家。
旁边的老奶奶慈善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欣赏,他取出钱夹,预备替小朋友偿还老人家的花盆。
老奶奶含着一脸和气的笑容,摆一摆手道:“没关系的,年轻人,再说我心疼的是花,无关乎钱。”
“是,奶奶。”
他与老人攀谈一阵,直到目送老人跨进院门,他才转身离开,消失在狭长幽静的巷子。
胡蝶的脑海突然浮现朱自清先生的《背影》,也许遥遥远去的背影只是一个影子,一个令心怦然一动的影子,不论是慈爱的父亲,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胡蝶将那朵被砸碎了花盆的红海棠捧在掌心,偷偷带回闺房。
父亲母亲满脸疑惑,见女儿捧着一手黑泥,像是捧着什么宝贝,面面相觑。
“这丫头又中邪了?”
胡蝶细心将花种在心爱的瓦盆中,端坐在窗口一心一意地欣赏海棠芳姿,他的背影竟出现在花影朦胧处。
胡蝶睁大双眸细细一瞧,可不是,窗外廊下不就是他,并非惊鸿掠影的梦境。
胡蝶兴冲冲朝窗外喊:“你,你等等,请再等一等。”
她忘记想个对他的称呼了,一时间也来不及去细想,匆匆拿脚尖去寻鞋,来不及了,她耷拉着一只鞋,焦急忙慌地奔出房门外。
哪里还有人影,空荡荡的院落,唯有廊下飞燕被她惊了一着,扑棱棱地飞上了枝头,滴溜溜着黑眼珠望她。
“喂,你有没有见过他?”她竟向那只翠鸟问。
翠鸟转动眼珠子,困惑地看她。
“哼,肯定不是我发白日梦,上帝听见我的祷告,他一定来看我啦。”胡蝶垂头丧气地在院子里慢慢踱着步子,在枣花树下遇见满面喜色的母亲。
“阿蝶,你姐姐带了男朋友回来,也叫你去看看。”
胡蝶懒懒地道:“不去,姐姐的男朋友,我有什么好看的。”转身兴致缺缺地回房。
几日里,胡蝶都在思念他的背影,可老天都没再可怜她,赏她见一面梦中情人。
这一日,胡蝶从学校放暑假回家,于抄手游廊,他的背影撞击她的心,数月的阴云密布都不见了踪影。
“嘿,海棠。”她只想起这样唤他。
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肩膀,他倏然回身,看见一个娇俏的姑娘,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
“你是胡蝶?”
“你知道我的名字?”胡蝶心花怒放。
“当然,我常听你姐提起你。”
“咦,我姐吗?”
“你好,胡蝶,我是周国泽,你姐姐的男朋友。”
“你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心头的烟花熄烬,也许需要她用一生去打扫。
“你是偷心贼,知道吗?”胡蝶立在绿茵茵窗台边,葱白的手拨弄海棠花叶,喃喃自语。
“你偷了我……姐姐的心。”
所以,心已丢,收藏灵魂的肉体便受不得半分委屈,她绝不愿稀里糊涂地嫁进周府。
安顿好海棠,翌日清早,胡蝶将卧房里里外外清扫一番,换一身体面的衣裙,提一件粉色旧行李箱,预备辞别父母去赶飞机。
门,轻推三下,纹丝不动,重推三下,不动纹丝。透着门缝,她隐约看见门外挂的一把老式铜锁。
胡蝶急得跺脚,放下行李箱,愤怒地拍门:“爸爸,放我出去。”
胡满仓在廊下摇头叹气:“你想明白吗?”
“想明白什么?”
“嫁人。”
“我嫁,但绝不会是周阿四。”胡蝶咬着红色的指甲,“我讨厌他。”
“女人总爱说反话。”胡满沧背过身,眺望远方的孤鸿只影,“那你就再想想。”
游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内的女人不禁心中发慌,她拍打门窗,贴着门缝朝外面喊:“爸爸,你是封建,是糟粕,是强买强卖,放我出去,我有公民自由权。”
胡蝶觉得自己可怜,应该哭一哭闹一闹才对,她猛掐住大腿根,疼得心颤,也挤不出一滴泪,她拿手指放在舌尖舔了舔,又在眼角戳一戳,接着趴在门缝偷觑,嘴巴继续哭喊。
“爸爸,你偏心,拿姐姐不要的劳什子丢给我,我也不要,我嫌他又旧又破用起来不称手。”
廊下,胡母听见屋内女儿的哭诉,心揪作一团,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