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大舅妈和二舅妈很是忙碌。虽然对两人来说,老太太的生日忘了也就忘了,毕竟自己家的男人不在,也没有人会揍自己。如果放在两个舅舅在家的时候,她们但凡敢有一点儿对老人的不恭敬,就会挨一顿打。
那时候的农村,男人打女人真的很司空见惯。多年以后,当我跟韩佳结婚后,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她跟我激烈的对打着实让我很意外。至于为什么动手,我已经记不得了,但动手这件事,有了第一次也就有了无数次,这也是我在“苦窑”里听到年轻人讲到“女权”时才能理解的。
大舅妈和二舅妈显然没有“女权主义”的思想,但现在步入老年的她们反而有了比年轻人更深厚的“女权”印记,比较明显的是大舅和二舅已经基本上陷入到生活不能自理了,儿子们各自为生活忙碌,两个曾经的大老爷们只得依靠曾经被自己压制的老娘们来生活。稍有不顺心,两个老头子就要挨一个“大逼兜”。
仿佛,命运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轮回。
老年的舅妈们又变得非常和谐,但年轻时候的她们却是“针锋相对”。
那天,厨房收拾妥当后。姥姥取来了鞋样开始纳鞋底,大舅妈和二舅妈则是从家里取来了针线开始给孩子们织毛衣,预备着来年孩子们再长个了可以穿的上。
三个女人在火盆旁边闲聊着村子的家长里短,时不时地两个舅妈还会问一问姥姥关于某些人的过往。
四个表哥在一边打着扑克,而对于我的不在,姥姥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知道我和姥爷前后脚出门,只当我是跟着姥爷出去晃悠了。
刚开始,两个舅妈聊的还算平和。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秋收的时候,大家都去给大舅妈家帮了两天忙,但是她却在二舅妈家收粮的时候没有去。大舅妈自然是要解释的,说道自己那天是因为生病了,昏昏沉沉地根本下不了床。但显然二舅妈对这个解释是不认可的,便出言讥讽道:“那是不是到时候公婆需要干活的时候,我也可以生场病呢?”
“老二家的,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生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当我是什么人了?”大舅妈的言语中透露着不满,不等二舅妈接话,她又转向姥姥,说道:“你问婆,我比你早嫁到咱家三年,我什么时候偷奸耍滑过?”
姥姥见状忙打圆场说道:“是了,是了,老大家的不是那样的人,老二家的你可能多心了。”
二舅妈这时候又阴阳怪气起来:“你这时候让婆说,婆能说个不字吗?再说了,我就随便说说,自己做的端,心虚个啥?”
大舅妈不甘示弱,立即回应道:“我心虚啥,就是怕有些人心不正,乱嚼舌头根。”
“嚼舌头根也得有的嚼,咋个就不见别人嚼我的舌头根呢?”
“你可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好像自己做的很好似的!”
大舅妈的这句话仿佛点着了二舅妈,她忙回呛道:“你说,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了,是干活时偷奸耍滑了,还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了?”这前半句是指责大舅妈干活时不出力,后半句则是拿村里那些闲言碎语来阴阳大舅妈。
大舅妈自然不能任由她这样占据着道德的制高点,但也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转而数落起二舅妈自结婚进门以来从姥爷姥姥家占过的种种便宜:杀年猪的时候多拿一幅猪下水、生孩子的时候多吃了几只老母鸡、榨油的时候多拿一桶油等等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被大舅妈一一抖落了出来。
这下,大舅妈不仅是指责二舅妈一贯多吃多占了,而且暗指了姥爷姥姥对两个儿子的不公。二舅妈自然也要反击,于是也把大舅妈曾经多吃多占、偷奸耍滑的种种往事在老太太面前也抖落了一遍。
眼瞅着她们的火气上来了,四个表哥悄悄地退了出去。
姥姥几次出言制止,但两个女人已经置上了气,根本无法阻止她们嘴里的话语连珠炮似地蹦出来。
这时候不知道二舅妈是不是大脑里的那根弦彻底被绷断了,还是她本来就是想借机羞辱一下大舅妈?她竟然把大舅妈那段曾经跟一个知青的过往拿出来以指责她在所谓的“妇道”上面有亏。
大舅妈显然被踩住了“尾巴根”,瞬间就暴怒了,跳起来指着二舅妈的鼻子骂道:“你个长舌妇,哪里听来的,这样编排你嫂子,还当着婆的面,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非撕烂你的那张破嘴!”
二舅妈话一出口就觉得过火了,但是面对大舅妈的暴跳如雷,她却是万万不能退缩的,否则可能就彻底成了自己的错了,而且由此出现的后续风波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