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只能在春节见到父母亲,也只有那几天我才回到自己的家,跟他们度过所谓快乐的几天。然后他们甚至还没有给所有的亲戚拜完年就匆匆地离开家,去了南方那个我听了无数次的地方,或许那里已经成为他们的第二个家了。很多次,我会在梦里梦到那个地方,按照他们跟人吹嘘的那些画面填充了我的梦,梦里的他们在那里过的很好,把我也接过去,好好地享受着那些繁华。
姥姥姥爷比以前更苍老了。
1992年秋天,我读初中了。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
大表哥辍学跟着大舅、二舅外出打工了。
二表哥考上了县城的重点初中,已经初三了,按照他的成绩是完全可以考进重点高中的。
三表哥留级了,跟四表哥和我一起读了邻镇的初中,我们三个人开始了住校生涯。
王红军从外面给家里寄了很多钱,家里的房子也推倒重建了两层的小楼。王红梅也去县城读初中了,她爸爸给校长送了五百块钱,让她进了重点初中。
对我而言,并没有许多值得记忆的东西,只是我的性格越来越孤僻了。很多时候,我都自己一个人发呆。
刚进初中的时候,我的身高只有一米三五,是全校最矮的学生了,比那些女生还要矮。我一度很自卑,但好在我很快就适应了住校期间不用接受家里大人监督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即使有老师管着我们,但一个班级八九十人,根本管不过来,尤其是大家都是乡下的野孩子,相互之间的话题非常多,乐趣也很多。
那时候住校的学生是要自带粮食的。每周日的下午,姥爷都会套上牛车拉着我们表兄弟三人和三十斤粮食去往邻镇的中学。每人十斤粮食是五天的量,到下周五我们就可以放学自己背着书包回家了。去学校的时候,我们每个人的包里都会带着用罐头瓶装着的咸菜,这是我们早晚喝粥时的菜,有时候我们中午也会吃一些咸菜以便更好地吃下学校不太好吃的饭菜。
初中三个年级总共只有九个班级,每个年级三个班。初一的学生多一点,每个班大概有八九十人;到初二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辍学了,每个班可能只有六十人了;初三的学生就更少了。我是初二暑假那年辍学的,后来听说我们初一时九十三人的班级里,只有二十八个人参加了中招考试,最后读了高中,后来也是他们取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甚至有三个人上了我们学校的“校史名人录”。
学校的面积并不大,只有一栋三层教学楼,每层四间房子,三间作教室,一间作老师们的办公室。从教学楼的中间楼梯处修建了一个露天的平台,那是用来当作学校举办各种活动的主席台,前方修建有三层的楼梯,方便上下。主席台前方正中有一根旗杆,每周一都会举行升国旗仪式。
教学楼的前面是一大片没有修整的操场,操场已经被来来往往的学生踩得硬化了。沿着操场周边用红砖铺设了一条宽约两米的跑道,跑道没有进行水泥硬化,铺的是碎煤渣、石渣,常常是暑假过后,跑道上都会长满杂草。操场的东边靠近跑道的位置修建了两座水泥砌成的乒乓球台,因为长久的使用,台面已经出现了很多裂痕,球台的四个角已经坏掉了,学生们打球的时候就会从旁边捡起几块红砖放在台面的正中间代替球网。而球拍则是五花八门,条件好点的学生会买一块像样的球拍,更多的学生都是家长用破木板切割成的“球拍”,甚至用砖块代替球拍也是可以打几下的。至于乒乓球,都是几个孩子省吃俭用共买一盒一起用的,自然是小心翼翼。很显然,这两个球台是不够学生们玩耍的,一些冲突也就在所难免。
学校的教学楼和操场处在一个相对较低的位置,在操场旁边是一排排低矮的红砖黑瓦房,那里是老师和女生们的宿舍,靠近教学楼一侧的一排房子是校长和学校领导们办公和住宿的地方。学校没有足够多的房子供全部的学生住宿,教室就承担了男生们住宿的重担。每天的晚自习后,学生们都自觉地把书本收进抽屉会放进地上的书包里。男生们从教室的后面抬出来一块块的木板,铺在课桌上面,形成了大通铺,然后大家铺上各自的铺盖卷,选择自己要好的同学睡在一起。夜里自然是非常热闹,老师们要经常轮流过来吆喝很多遍,我们才能安静地睡下。到了早上六点,学校的铃声准时被敲钟的退休老校长给敲响,男生们开始收拾床铺,把铺盖卷整齐地放在教室的后面,然后用学校发的塑料布给盖上。
学校的公共厕所建在了正对着教学楼的操场对面。春夏秋三季的时候,男生们还能按照老师的要求在夜晚的时候结伴去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