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胜水的脑袋缝了十几针。
在那个经济不够发达的年代,姥爷赔了他们家很多医药费。
在老师们对我进行批评教育的时候,我很是不服气。但后来我也不得不接受,即使我是自卫反击,但他受了伤,他就有了理。
出乎意料的是,姥爷这次没有因此而打我。当然,他也没有对我的行为作出任何评价。当我自己有了孩子之后,我才能理解这种处理方式可能比我那种激进的理念更为妥当,至少他没有对我的行为进行自己的价值判断,只是给我足够的空间来自我消化,显然,我没能理解他老人家的苦心。我错误地认为自己的行为为自己赢得了足够的“尊重”,从一向严格管束我的姥爷的反应看起来,他至少是不反对我采取那种自卫行动的。
后来,大家都知道那个初一的小矮子“话少手狠”。
我也在学校成了一时风头无两的人物。毕竟从形形色色的学生口中传出的版本各不相同,似乎我的孤僻成了我“心狠手辣”的主要原因,当然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孤僻是因为我从八岁时就没有了足够的依靠,寄人篱下的日子里,我总是需要小心翼翼才能过得安稳。
时至今日,我对这件事情的记忆依旧非常深刻,虽然后来的日子里,我也曾多次把别人打的头破血流,但给心灵造成的震撼远远不及这一次。
犹记得,当我看到他的血从指缝中流出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是手里的砖头反而攥的更紧了,直到老师过来强硬地从我手中把砖头给拽出来。看着他被人搀扶着消失在操场的尽头,我的心情却突然发生了新的变化。一开始空白的心灵突然被恐惧、惊慌和复仇的快感所包围,我的呼吸甚至都开始急促起来。
我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人,她最后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我正在接受着几个我甚至不知道是那个班级老师的批评教育。很显然,他们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我单方面地承受着批评教育,仿佛这个学校里就我是一个“坏种”。
幸好,那个年轻的女班主任是一个理智的人,她的出现解决了我的困境。
后来,在年级办公室里她试图教育引导我,只是因为太多的老师发表自己的观点,她只好把我带到她的单身宿舍里,给我讲了很多道理,然而我已经记不得她说了什么,记忆中她宿舍里的香味很好闻。
人真的是个奇怪的东西。
对我来说这件事的震撼持续很久,但在那时候的学校里,每天都会有学生之间的打架斗殴,我的事其实对很多人而言,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件而已。
后来,我听说牛家四兄弟曾经想过继续修理我。但又忌惮我这种不分轻重的直接照着脑袋“招呼”的反击路数,而他们自己又没有这种不计后果的打击报复的心态或胆量。显然,对我而言,这次的反击是一个改变自己处境的好事。
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经历对我后来养成“逞强斗狠”性格的影响是巨大的。
我有印象的事件中,自己曾经在黑夜里反复幻想过去报复每一个跟我“有仇”的人,只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正面冲突,或者说正面的单方反击,而且是“一击制敌”的效果。可想而知,我的内心在度过最初的迷惑之后,竟然豁然开朗,坚定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观念,更是延申出了“比人更狠才能站得住”的观点。
当然,这种初期的思想观念并没有更多的事例作为佐证。只是在人生不断偏离航道的经历中,那些因为强权、暴力而取得的好处让我的错误思想更加牢固,以至于占据了我的内心。即使在面对亲人或者那个我很爱的女人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过一丝的软弱,我甚至以绝对的强势控制着他们,一旦他们脱离了我的掌控,我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慌。
韩佳曾说过“你就是一个暴君”。现在的我回过头看自己的经历,我对他们的爱或许过于强势了,我甚至比暴君更为不可理喻。
那么,现在让我们把目光拉回到那段短暂的中学岁月。
我的初一上学期因为打破牛家老三的头的事而给自己带来了绝对的宁静。自此以后,无论是同班同学还是其他我不认识的学生,在学校里见到我似乎都有意无意地低声交流着什么。当然这些话,我是永远都不会听得到的。
让我高兴的是,我的一次简单的反击都奠定了“强权即真理”的地位;美中不足的是,我已经交不到什么朋友了,他们都有意无意地远离我,甚至我的两个表兄弟也跟我不再那么亲密了,或者说更加疏远了。
在初一上学期的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