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刀伤人。这是个非常严重的事件,好在水果刀虽然锋利,但比较小巧,没有伤到牛胜水的内脏,加上送医的及时,并没有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这起打架斗殴事件被定性为建校以来从未有过的恶劣事件,甚至惊动了镇上的派出所前来调查。
“尖刀队”、“猛牛团”还有其它的一些存在于学生中间的“帮派”一下子全都现了形。无论是什么样的“大哥”都逃脱不了被请家长的命运,那些小弟们有些则很幸运地没有被发现。学校开展了持续一整个学期的“打击团团伙伙、净化校园环境”的整顿活动。整个学校的校风学风也因此焕然一新,此后这种活动就以各种形式存续了下去,这所名不见经传的乡镇中学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成了全县教育教学质量数一数二的,多任校长在此获得升迁,也有许多老师以此为跳板去到了县里的中学,甚至有些老师被聘请为市立中学的老师。
如果从后续发展成果来看,当年我的那一刀,也可以称之为刺破了学校发展屏障的重要一刀。显然,我们不能以未来的结果来判断时下的错误。
在讲明我自己所承受的后果之前,我想先讲一讲我的大哥“刀锋”和其他的“大哥们”的遭遇。
刀锋作为在镇小学和中学都赫赫有名的人物,即使有他爷爷的名望在,这一次的事件仍旧是由他而起的。加上他多年来积累的坏名声,派出所甚至把他定性为“小流氓头子”。中学校长虽然跟刀锋的家庭有着较深的交情,但在这种恶劣的影响下,也只好开除了他。此后,刀锋就开始了在镇上称霸的作恶之路。
牛家四兄弟虽然也是团伙,但他们毕竟还没有形成气候,更没有积累那么多的坏名声,在调查过程中,甚至有人还用“憨厚”来评价他们,再者,牛胜水作为受害人,处理过重似乎也说不过去,最后的处理结果是牛胜金开除,牛胜水记大过,其余二牛留校察看。牛胜金被开除后不久就被他父亲送到一个在南方打工的亲戚那里去了,此后,许多年都未曾回过老家。直到三十岁时,他携家带口地回到老家时,已然是南方一个小厂的老板了。
“尖刀队”在学校里面的势力虽然解除了,但刀锋被开除后直接在镇上重新拉起了这面大旗。他的爷爷甚至因此被气到住院,父母更是管束不了他了。索性对外宣称跟他断绝关系,但每次他惹到大事情的时候,也还是由家里人出面善后。
“猛牛团”本身就是一个临时性组织,牛家兄弟的处理结果一出来,这群人自然也就散了。令人意外的是,后来的牛胜水读了医科大学,毕业后在县医院当了一名医生,多年以后,我的父亲住院时他还给予了特别的关照,直羞得我无地自容。牛胜木高中毕业后当了兵,留在了部队;牛胜火则成了一名高中教师。似乎于他们而言,那次的冲突之后,他们完美地实现了“浪子回头”。
至于学校中的各种团团伙伙都被连根拔起了,一些学生因为实在无心求学,也陆续各自退学了。被迫留在学校的一些人都背着处分,有些人后来也如牛家兄弟般地取得了一些成就,更多的人则是在初中毕业或肄业后都去了南方打工,因为那时候去南方打工已经成了风潮。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拉回到我的身上,毕竟我是那个动刀的人。在所有参与者都被重罚的情况下,我自然也无法逃脱重罚。不知道姥爷是通过什么手段通知的父亲,他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五天就回到了家。这一次,姥爷一直没有打我,而是把我关在屋子里不准外出,让我反省自己,而且那时候的学校已经通知姥爷让我不要到学校了,在家等候处理结果。
两个舅妈此时又站到了统一战线上,在村里跟大家宣讲她们的“先见之明”,仿佛一早就看出来我就是个坏坯子,而她们还无比英明地让自己家的孩子远离了我。
父亲到家的第一件事不是休息或是吃饭,而是反手关了我的房门,抽出腰间的皮带,狠狠地抽打了我一顿,任凭姥姥在外面替我求饶,他都不为所动。而我,则无比倔强地忍着疼不叫出来一声,那时候的我心里想的是:“你平时都不管我,这时候回来打我,凭什么!!!”对父亲的怨念应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加深的,即使之前有过埋怨,但仅仅限于儿子对父母爱之缺失的抱怨;而这次,我似乎陷入了魔咒,开始怨恨起了父母。
我的思绪跟父亲雨点般的抽打相得益彰。
他累了,他停手了,气喘吁吁。那些之前叫嚣着教育我的话,此时他一句也说不出口了,只因为他停手前我顶了他一句:“现在想起来管我,早干嘛了!”
父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