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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转盘飞刀

如果我早晨醒来,没有一本书盖在脸上,这一整天,我的眼皮都会跳个不停,因为怕黑,所以严桥天鹅酒店的708房的夜晚,总是灯火通明,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没有照镜子,可是我的心告诉我,我是左眼。

六月份的前奏,是空心菜和南瓜藤组成的主旋律,永安河下游,村支书陪同我走访一个正在浇菜园的五保老人,老人的眉毛是白的,尽管老人低着头穿梭在豇豆架和黄瓜架之间,可我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包括从白眉上滚落的九点钟的汗珠,是的,是九点钟,一秒钟不多,一秒钟不少,村支书告诉我,白眉解放前是跑江湖的,有两把刷子,具体刷哪里,村支书闪烁其辞。

“八爷,这是从严桥市里来的老板,过来慰问你。”

“好大老板?比南瓜还大?”

“你要是再这么阴阳怪气,以后这样的好事,再也轮不到你。”

“蛇有蛇路,鳖有鳖路,饿不死就照之。”

村支书被呛得哑口无言,照路,不识抬举,村支书上了我的迈巴赫,一路骂骂咧咧,可是在经过白眉的土坯房的时候,村支书还是指示我停下了车,后备箱打开,米油烟酒四样头,一样一样被村支书,搬下来,搬上白眉的八仙桌上。因为酒有好几箱,我打算帮忙,村支书连连摆手。

“蓓蓓总,你千万不要和我八爷计较,当年我走了多少后门,热脸贴人冷屁股,给他提前办了五保,他非但不领情,还到我家掼屎罐子,嫌我给他丢人。”

村支书对我的称呼,让我着实有些意外,我以为他会叫我,我总,我老板,然而并没有,这让我惶惶不安,和我反向思维的人物,已经超出一个写作者的掌控范围。

“家里养的鸡,都宰完了,我去邻居家借一只来,我家属去钓鱼了,估计还没钓到货,够一餐吃,就会回来烧饭。”

我再三阻拦村支书出门借鸡,并未成功,村支书家所有的门都敞开着,和白眉家一样,我从一个房间溜达到另一个,努力克制翻箱倒柜的冲动,堂屋的陈设简陋却很整洁,高高的门槛石,一尘不染的泥土地坪,一只二号板凳靠在墙根,四条大板凳围拢一张刚刚刷过桐油的八仙桌,桌子后面是摆着几只白瓷盖杯的书几,杯子上印了字,光荣之家,书几上方是松鹤延年的中堂画,画的左边一只座钟,右边贴满三好学生的奖状。

“蓓蓓总,我是土八路,不会讲话,我去烧菜,让老钱陪你呱呱蛋。”

村支书的老婆和大孙子小孙女陆续回来,一只羽翼丰满的小燕子从屋檐下的泥巴窝里飞上青天,一个不速之客,姗姗来迟。

“就晓得你要来,翟主任和陶会计争着做主陪的位置,我都不让,你瞧你,到你大侄子家来,还自己带菜,你这样搞,我在村里还能混下去啊?”

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一生要强的白眉,白眉带来了两盘素菜,空心菜和南瓜藤,这两样鲜货,你在严桥市里吃不到,绿色无公害,不打药不施肥,白眉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空心菜和南瓜藤的精贵,我无可奈何的夹了一筷子,含泪咽下。

酒过三巡,酒桌上的气氛,渐有沸腾之势,村支书老婆,土八路,也撸起袖子打通关,白眉攥着我的手,跟我划拳,吐沫星子漫天飞絮,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体育场,韵脚的突然转换,就像从天而降的和弦外音,让我的耳朵打开备用声道,陶会计跟众人解释,他九十年代在一中读书的时候,一中体育场聚集了全永安河的地痞流氓,他一直没有勇气夜走体育场,直到爱情赐予了他远古又神秘的力量,他的女朋友住在黄泥湾,永安河一中体育场是下晚自习以后的必经之路,陶会计过路之前在书包里藏两块板砖,一下永安河一中教师宿舍的有着三个搭步的门洞,就朝黑咕隆咚的体育场方向,猛掷板砖,在地痞流氓捂着头嗷嗷直叫的间隙,陶会计护着女朋友,逃之夭夭。我笑到喷饭,翟主任无动于衷,鼓动白眉玩把戏,白眉未置可否,夺门而出。

我以为蓓蓓总,是一个奇怪的称呼,没想到还有更奇怪的称呼在不远地方等着我,蓓蓓阿爷,这不男不女,阴阳不调的称呼让我面红耳赤,到了白卯,一个都不能卯,你不算老,我不算小,今儿个中午我们就这么搞,两个小学生也开始举着健力宝打通关。

白眉,左手古井贡,右手口子窖,肩背木转盘,头插栀子花,满身酒气,胡言乱语,把蓓蓓总绑起来,话音刚落,我真的被四个大人两个小孩麻溜的绑在了木头转盘上,无法挣脱,一股尿意,百米冲刺,我在六月的永安河流域,头顶中午十二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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