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点时间终究是有限的,尽管黎忻乐不再有消息传来,但奚和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刘淮要开始行动了。在那之前,她还需要一个更安稳的后方。
阿珮进来说褚元武求见的时候,奚和正在自己批奏折,少帝将头枕在她膝上昏昏欲睡。
又过去了两年,他现在也已经十一岁了。
她下意识地扶了扶阿寿的脸:“让他进来的时候小声点。”
褚元武进来的时候,果然小心翼翼。
他面上一派诚惶诚恐,一进来就跪下行大礼,说自己是来请罪的。
那位独断朝纲两年多的皇后娘娘身上的威势愈发凛冽,虽然她只是垂下眸子,边看着奏章边漫不经心地问:“卿有何罪?”
但褚元武已经感到自己被巨大的危险感所笼罩,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身材单薄的女子,而是一头可以随时撕碎他的凶兽。
两年过去了,不面对她时,他以为自己已经渐渐遗忘,但每次再见到她,他就仿佛又回到了东方砀死的那一天,他一动都不能动,脆弱的咽喉被握在这个女人染血的掌心,不知道哪一秒就会如同面前的三具尸体一样倒下。
他暗暗叹气,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不想面对她。
可惜,神仙也好,妖怪也罢,权力将人架在这个位置,不由得人不向前。
他颤颤巍巍地斟酌用词:“臣听闻近来出现很多关于殿下的谣言,有佞臣进言说,这些话都是出自臣口,臣,生怕殿下听信小人谗言,这才……”
奚和眼睛还是只在面前的奏章上:“既然大人什么都没有做,又何必如此紧张?这些年来,你为大景立下的汗马功劳,陛下与本宫都看在眼里。”
“还是说,在你看来,本宫与殿下便如此是非不分?”
褚元武喉结狠狠上下动了动,忙不迭再叩头:“殿下圣明,陛下圣明,臣绝无此意。”
奚和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阿寿,似乎并没有被他越来越大的嗓门惊醒,这才重又不悦地抬头,第一次正眼看向了褚元武:“放肆。”
少帝人还在场,他竟敢先说“殿下圣明”,岂不是嫌奚和“妖后”的名声还不够响亮吗?
褚元武自然又是好一番告罪,一副大老粗的样子,似乎真的懵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奚和冷眼看着他连额头都磕红了,这才开口:“罢了,你如今管着京郊四大营,难免精力不济,这次疏忽,本宫就原谅你无心之失了。”
“只是,这样下去,若是贻误军机,可就不好了。上次你说,本宫那两位庶兄,目前顶多只能总管一营,你不得不多劳心劳力。本宫听后,也一直都很是担忧。”
“不过,褚卿乃是国家柱石,若是累倒了,反而不妙。近日风平浪静,大景已经许久不曾大兴干戈,不如你便暂且卸下担子回去休息一段时间,让下面的人暂代,如何?”
褚元武跪伏在地上,心里懊恼不已,怎么进宫一趟,好处没讨到,反而自己要被人暂代?
他心里有气,同时也冷笑皇后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这一套手法,东方砀死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过了。可惜,百里家那两个旁支庶子,与他不一样。
他能在东方砀死后收束手下,是因为他是跟着他,一路从涿州打到京城来的,东方砀没了,军中地位最高的老人之一就是他,将士们自然信他。
而那两人呢?总共就来军中两年,这几年风平浪静,没什么战事,谁也没和他们同生共死过。何况,他不在,当日六将之中,可还有两人在军中。他们连自己都不太服气,何况两个半路空降的文臣家的庶子?
于是他干脆叩头谢恩:“臣领旨,多谢殿下体恤。”
正好,为了弹压那两人,他也累得慌,不如丢开手,让皇后娘娘看看,没有他褚元武,她到底还能不能安坐中宫。
奚和挥挥手,示意他起身,他又行了个礼,便要告退。
奚和却似突然又想起什么,叫住了他:“褚卿。”
他还在弯腰后退,没来得及转身,便只是保持那个动作,停下来回:“臣在。”
“褚卿这些年来,为了大景鞠躬尽瘁,劳苦功高,不知,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想要的嘛……褚元武想,他想要的很多,有些时候,他甚至连少帝身下那张龙椅,也敢想上一想。但时至今日,皇后问他想要什么,显然不是出自好心,更可能是在试探。
他躬着身,谦卑而恭敬地回:“陛下天恩,殿下慧眼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