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婧摇摇头：“别无所求。”

奚和默然，最后问：“若是将来，我能成功，可要将你的名字列入功臣簿中？”

百里婧再拜：“背主之人，愿无名而死。”

奚和走出了狭小的牢房，身后是重新落锁的金属碰撞声，她头也不回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如你所愿。”

三日后，百里婧死于狱中，阿虞来告诉她时，奚和久久无语。

【重霖，我还是杀了她。】

这是她第一次杀自己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这个时代太可怕，多清醒的人落进来，都要将自己割得血淋淋，才能做成一点点事情。

【您不必为此自责，这并不是您的错。】

奚和摇头：【我并不是自责。我知道，自己这样是为了和我站在一起的大多数人负责。】

她沉思了很久，才想出到底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感受：【我只是……只是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她刚进宫的时候，内书堂才刚刚建起来，我一个人忙得焦头烂额，是她接过了这个担子，这些年，内书堂井井有条，欣欣向荣，离不开她的付出。】

【我以前想过很多次，百里婧会是怎样的结局，在我每次的想象中，她都陪着我到了最后。她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姑娘，性格也是难得的稳重，我曾经想过，若是以后……的话，阿靖未必当不起一个司徒或者司空之位。】

【我没想过，百里婧就这么仓促地，死在这里，死在半路上。作为最开始的开拓者，她连名字都不留下。】

重霖安慰她：【您已经给过她走到最后的机会了，是她自己选择了别的路。】

奚和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我现在才明白，她只是看起来和我们一样，实际上，她读过太多天地君亲师的文章，在我们相遇之前，她就已经被塑造成无法彻底背弃现有制度的人了。只怪我到现在才发现。】

百里虞劝她将百里婧的死掩盖消息，推成病逝，但奚和还是公布了百里婧通敌死于狱中。

她不是不知，现在她能用的大多数人，都出自内书堂，受过百里婧的教导，会有多少人受到这个消息的影响，她不敢确定，但她不得不如此，她宁愿承受现在的震动，也不想再次埋下隐患。

她从内书堂中选择了新的人负责，此后彻底从此事中抽开身，不再多看多想，只继续走自己想好的路。

年末，奚和再一次要过生日的时候，黎忻乐为她带来了良种的确切消息。

奚和按照描述画下了地图，派人去取回了种子，交给内书堂专研这方面的学子们培育。

同时，这一年起，她派出更多内书堂学子成为地方官，并于宫外建女子学堂，除去洛京，还在瀚州也设立女子学堂试点。

百里钧因为上次告发之事，太尉的位子还没坐热乎就被撸了下来，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到处炫耀，声称宁谏而死，一副大景忠臣的模样到处恶心人，奚和看在百里婧的面子上，不想去管他，谁知他年节的时候居然混进进宫参加宫宴的大臣队伍中，意图行刺少帝。

奚和赶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她只好命人将尸体送回去安葬。

同时，恰好亚凤在内书堂也呆够了，她便提拔百里虞的兄长百里瑎暂时统管军务，把亚凤送去了军中历练——带着她在内书堂的两个小伙伴一起。

奚和本来还怕她在内书堂会呆不习惯，谁知道，她在那里，反而格外有人格魅力，这些内书堂的女郎们，个个都爱听她讲战场上的故事，因为她的出现，好多女郎还开始对兵书感兴趣了。

她走的时候，万般筛选，难以割舍，最后还是给自己带了两个军师走。

奚和好笑之余，也允了，她巴不得有更多的女孩子可以去军中见识见识。有亚凤在，她们在军中的安全也有保障。

如今迫不得已，在军事上只能用男将领，她总是觉得不够称心。

亚凤走之前，奚和还问过她，要不要换一个名字，如今她也读了许多书，识字了，要为自己起个名字也不难。

但亚凤想了想，还是放弃。

“亚凤就亚凤吧。”她笑得毫无芥蒂，“即便叫我亚凤，我还是会走到别人心中的真凤也飞不到的地方。既然如此，我们就谦虚一点好啦。”

奚和佩服她，她选择接受那个名字，留下那个名字让自己时时记得来时路，如果是她自己，恐怕不太能做到。

这一年，奚和十八岁，半年后，沧州传来消息，刘淮用一种叫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