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完全不在意答案，随意地问：“你还不打算开始吗？”

她撇过头去，娓娓道来，如数家珍：“阿玥已经开始帮刘淮研制火药、水泥、玻璃、甚至更好的钢铁。你确定要一直像一个古代人一样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吗？”

“我也想啊……”奚和幽幽叹口气，开始跟她大吐苦水：“要让女子都走出家门去，就得有生产力支持，可是，这儿还是一个很落后的农耕社会，还连年战乱，根本养不出工业富余人口。不种地的人口稍微再多一点儿，天下人就要吃不饱了。”

她苦恼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又埋怨地看着她：“不是早拜托你去替我找产量更高的良种了吗？我虽然也有改进耕种技术，但是这种提升，终究还只是杯水车薪。”

她从前总是一副自己什么都能解决的样子来，现在这个样子，黎忻乐便觉得分外难得。

“抱歉抱歉，我这次出去，一定少看山水，多为你找找良种，别生气啦，嗯？”

奚和还是丧着一张脸：“这个小世界我也没经历过，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那种东西，对不起，也许是为难你了。”

黎忻乐从来都是个乐天派，看不得她丧气的样子。

“有的，一定有。我知道的。你放心吧，下次，下次回来，我一定给你带回来。”

奚和总算露出一点笑意：“好，那么就一言为定。”

黎忻乐哭笑不得，总觉得自己被她套路了。

她没待多久就又离开了，只剩下奚和独自面对杀百里婧这件事踌躇不定。

她不知道百里婧到底是怎么想的，看起来，她的确是开始更加用心地修饰容貌，多方打听洛京之中的世家公子们，并且再也不过问任何事务，似乎是真的认认真真在准备嫁人了。

奚和长久地注视着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可怕，她问重霖：【你说，她知道我在想到底应该给她什么死法吗？】

重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您认为，她对您的了解有多深？】

奚和误解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也许她知道的事情还远不足以让我杀了她？】

【不，主人，我的意思是，也许她早就知道，您下不了决心杀她，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如果说，之前奚和还有所犹豫的话，这次，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不能每一次背叛都期待别人的信任或是心慈手软，她必须让所有人都看见背叛的后果。

她给了百里婧最后一日的时间。

一日后，百里婧还没来得及为自己选好如意郎君，百里虞带着皇后手令前来，说发现了她通敌的证据。

百里虞就此下狱，一个求情的人都没有，百里家没有，她至亲的哥哥也没有。

奚和最终亲手送走了她，因为她在狱中只要求见她一面，阿虞与她多少算有点情分，便传达了她的请求。

奚和去了，关着百里虞的是内狱，论名分，她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后宫的女官，因此要决定她的生死，再简单不过，皇后一人足以独断。

内狱阴湿，奚和提着衣摆进去，才一天没见，百里婧已经虚弱憔悴成了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她有些不忍，移开了视线，看向牢中空地：“阿靖，听说你要见我，还有什么事情，说吧。看在你我这几年的情分上，我还可以满足你最后一个愿望。”

百里婧看她的眼里是否有恨？她不知道，也没敢看。

百里婧还像从前一样，端端正正地给她行了个礼：“我只想知道，是谁劝殿下杀了我。”

奚和无言以对，重霖？还是黎忻乐？对她们来说，这都是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人。

她只好说：“无人。是我自己要杀你，阿靖，百里奚和可以容得下你，皇后不行。”

百里婧笑得凄怆：“初进宫时，殿下说，只愿与我们做朋友。现在，百里婧也以为，自己只是恪守了身为朋友的劝谏之责。可没想到，我的朋友要我放下一切权力去嫁人，皇后则尤嫌不够，只想要我的性命。”

奚和怒意上涌：“我没想到，时至今日，你还是只会为自己开脱。你将那些东西交给百里钧的时候，难道不知道这会让我面对怎样的艰难处境吗？还是说，因为皇后总是可以处理好一切，所以，你觉得给她找点麻烦也没关系？”

愤怒过后，只剩下失望。

“阿靖，你说你是我的朋友，那你为什么从不当面与我说个清楚呢？为什么要背后将我的把柄交给旁人？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