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枯树落在他肩头，在风的轻抚下打了个转又落了下去，厨房的窗户飘出蒸笼上露出的蒸汽，天边的夕阳挂在山顶，红霞漫天，顾砚允拿下另一片落到他身上的枯叶，转身走进屋里。

水烧开了，馒头也蒸的差不多了。

顾砚允倒了碗水，拿了蒸好的馒头，自己先尝了一个，在夕阳的照耀下走进了正屋。

光照到了屋子的窗边，路清杉睡不着，他在想顾砚允在干什么，是不是蹲在火炉前发呆，或者站在院子里看着夕阳。

“要不要翻个身？”

顾砚允端着水和吃的，放在桌上，然后走到路清杉身旁要扶他起来。

路清杉借着他的力气坐了起来，顾砚允在后背为他垫了一个垫子，让他靠着。

“公子，你也，歇一会儿吧。”

“不是说别叫我公子了吗，我已经不是了。叫我顾砚允就好了。”顾砚允说着，忽的想起了自己现在可能不能叫这个名字了，便又说道“待会儿重新改一个。”

路清杉接过水和馒头，看着顾砚允点点头。

“对了，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之前在军营里他都是‘小山，小山’的叫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路清杉。”

这是他从顾砚允教他的最后一首诗中，自己偷偷起的，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从小无父无母，是一个老乞丐将他养大的，带着他走街串巷捡东西吃、乞讨，有时顺利有时会被人拳脚相向赶得当初跑，每次身上都会挂彩。

好不容易熬到十六岁，自己可以找一些简单的活赚点钱养活自己，老乞丐又身染重病，他将钱都攒下来给老乞丐治病，没想到老乞丐不愿意治将剩下的钱让他拿着

“你是个好娃儿，老头我不会识字，一把老骨头也没人愿意收我赚几文钱，没能帮你读上他们口中的圣贤书，你的岁数也差不多了，拿着这些钱去识字去，给以后留条路。”

那时候的老乞丐精神抖擞，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让他说话都没有结巴了。

只是路清杉那时候还说不了太多话，许多人都叫他小哑巴。

再后来，老乞丐死了，他还没吃上一顿饱饭，就被征兵的人带走了。战场刀剑无眼，他在军队中分不清方向，提着手中的武器胡乱挥舞，身上溅到的血迹，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一方的士兵。

尸横遍野，顾砚允把他从战场背了回来。

教他说话识字，为他挨打，他欠了他一条命。

“石乱上云气，杉清延月华。”顾砚允轻念出声

“是个好名字。”然后又摸着下巴想了想“要不我随你姓吧，我再叫现在这个名字，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路清杉喝水的动作一顿，小小的水珠沿着下巴滴到了衣服上，心中一片奇怪的感觉在翻涌

‘随我姓吗？’

“我姓路，名延月，承后面两个字。”

“对外就称我们是兄弟，此后就在这小村子里好生休养一阵，等你伤好了，再商量往后的去处。“

‘兄弟吗？’路清杉看着顾砚允，瞧见他露在夕阳下的侧脸

‘兄弟也好，能跟着你就好。’

路清杉喝完水，捧着空碗点点头

“好。”

屋外的夕阳就照在顾砚允身上，路清杉轻轻动了动双腿，他希望自己能快点好起来，这样就不用顾砚允在忙前忙后的照顾他了。

夜里小乡村的篝火映红了半边天，顾砚允推着路清杉走在村民们布置好的平地上，看到何老头之后便走到了他身边。

“想好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

老头忽的靠近他，摸着胡子问道。

顾砚允与路清杉对视一眼

“路延月，是他的哥哥。”

何长山对两人的秋波暗送表示暂时没眼看，而是以‘我都懂’的想法面不改色的看着两人

“还真是有情人终成兄弟啊”怕是什么私下里的乐趣吧。

然后又笑着和来来往往的村民们打着招呼

“老王今年丰收了，这柿子看起来真不错！”

“改天给何大夫送几个尝尝，还有新来的小兄弟，最近都好些了吗？”

推着小推车穿着粗麻布衣的中年男子也大声的回道，还关切的问起了顾砚允和路清杉的情况。

“好些了，多谢兄台关心。”顾砚允向那人作了一揖，却弄的那人有些手忙脚乱

“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