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夺回到学校,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他照例把车停在老地方。
“小灰”不在。
他没过多在意,一肩挎上电脑包,一肩挎上相机包,先去实验室。
实验室也没人,里面黑着灯,阒寂无声,看来今天大家都休息了。
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没想到,一碰就开,看来有人。
郑夺也没在意,不闻不问,照常往里走,在黑暗摸墙上的开关。
然而,他摸到的,却是一只冰凉的手。
他手一抖,肩上的背包也滑了下来,重重挂在手肘处,像有人用手刀给了他一击似的。
他当即往后退却一大步,问了声:“谁?”
“啪啪啪啪”,一连四声,开关依次打开,十几个灯管闪烁着亮了起来,把室内照得一片通明。
他看见司徒璇站在一旁,一只手正从一排开关上放下。
她背靠着冰凉的墙壁,脸冲着他,表情有些复杂,似乎不太高兴,还带着深深的埋怨之色。
犹如一个不满丈夫很晚回家的妻子,很多气话憋在心里,随时就要破口而出似的。
郑夺的心在大跳了两下之后,快速恢复了平静,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走向实验室尽头。
司徒璇的视线像追光灯一样,一直追随他的移动,头跟着转,用一种幽怨的口吻说:“原来你也会吓一跳。”
郑夺蹲下身,开柜子,放背包,背对着她问:“在等我?”
说话间,脚步声已快速来到他身后,还不等他做出反应,两只手臂就越过他的双肩,绕过他的脖颈,搂了上来。
一股说重不重,说轻肯定也不轻的重量压了下来,他背后立刻感受到一片温热,甚至还能感觉出怦怦的心跳,在敲击他的脊梁骨。
项上更热,那是一张有点发烫的脸,贴住了他的后颈。
他被这突然的搂抱打得猝不及防,谈不上生气,却多少有点慌,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过这程度要比当年懵懂无知那时,轻得多、淡得多。
想到大概率会迎来一个强吻的可能性,他不敢马上转身,只好就这么静静蹲着。
“司徒璇,起来。”
这话起到了反作用,她倔强地把他搂得更紧了,并且真的吻了上来。
她柔软的双唇压在他的后颈上,温暖而湿润,口鼻呵出的热气,使他觉得甚至有点烫。
“你干吗呀?”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不解,也许还有恨意,好像受了他多大的欺负似的。
他用鼻子叹了口气,大概猜出了她说这话的原因。
他先缓缓站起来,带着她跟着一起站起来,然后再转身,轻轻推开她,握着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问心无愧。
“你干吗呀?”她又问一遍,“你很讨厌我吗?就算讨厌我,也不用硬把我推给别人吧?你还教他怎么追我,叫他来问我,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人啊?”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低着头,闭上眼,吸鼻子。
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自己这样做,其实很容易理解。
她不是那些天真幼稚的小女孩,她能理解,只是当表达得过于直白时,本能不太好接受。
他对她不讨厌、不排斥,甚至还挺喜欢。
只是这种喜欢,纯粹是普通的友谊,与男女无关,和对李旭东、夏小溪、尹文杰的喜欢无异。
但她想要的不是这种程度的喜欢,而是爱情。
他给不了,至少目前来说,他不认为自己会爱谁,何必耽误一个人?
司徒璇压抑着哭声,却阻止不了饥肠辘辘的虚鸣声。
他捏了捏她的肩膀,“去吃饭吧!”
食堂早已关门了,他们开车去西门一带,找了一家普通的家常菜馆。
一盘清炒虾仁,一碗米饭,给她一个人吃,他陪着。
请亿万富豪家的千金吃饭,就这么寒酸,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定会把他当做是少有的极品。
她吃的津津有味,心情渐渐好起来,不再那么沮丧,苦笑着说:“你还真是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谁喜欢上你,谁倒了八辈子霉,那得多痛苦。”
他看着她埋头吃饭的样子,轻声提醒道:“头发掉到碗里了。”
她噗嗤一声笑了,腾出一只手,随意地把两边的头发拢到耳朵后面夹着,尽显无边的妩媚。
她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问:“偏偏我就倒了霉,怎么办?”
“再长大一些,你就知道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