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闻听到这里,深有同感。
他对这个问题,思考得和薛亚珍一样深,时间也一样长,哪能不知道呢?
只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留在现在的团队,甘愿老老实实做一个,最终大部分的荣誉、名利,都必然归属于一个天才本科生的研发项目,做一个辅助和陪衬角色而已。
他心里清楚,律师说的没错,薛亚珍考虑得一定很全面,如果要钻漏洞,一定钻得很巧妙。
只是,这种事情,无论做得多么高明,最多也就是在法律层面天衣无缝,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而已。
如果不考虑良心不安的因素,那就可以在商界无忧无虑地享受巨大的,名利双收的成功。
但在学界,在道德层面,名声还是会遗臭万年的,必然被人所不耻。
除非,薛亚珍仅仅是受了郑夺最初的一点启发,后面的一切研究都是自己独立完成的,连设计框架都和郑夺完全不同。
最好是郑夺团队原本走的路线都错了,没能取得最后的成功,而薛亚珍却做到了,达成了郑夺没能达成的目标。
那就无可厚非了。
可问题是,这显然不可能了。
郑夺最初拿出的框架就已经相当成熟,而薛亚珍在团队里呆了两个月,作为骨干介入如此之深,如果又想达成同样的目标,又想撇清关系,那几乎不可能。
这就相当于,爱迪生想要发明白炽灯,为了找到合适的耐用灯丝,已经试了两千多种材料,都不行,下一个就该试到钨丝了。
而这时,一个助手脱离团队,号称要独立发明一种电灯,实际上他所做的,就是一上来就拿钨丝做实验,然后取得了成功,这便对外宣称,电灯是自己发明的。
这种事,外界是不会承认的,除非根本没人知道爱迪生之前所做的大量工作。
但这怎么可能?这事瞒不住。
校长、常林祥、郑夺,包括她自己的学生司徒璇,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不透风?
那么,到最后,就算薛亚珍的“独立”研究成功了,真的是诺奖级别的巨大贡献,这个奖恐也难以实至名归。
顶多是药品的成分和制备方法确实有些区别,也许药效还更好,专利能够申请下来,钱还是能赚到很多。
可作为一个学者,怎么能把金钱财富看得比职业操守和科学精神还要高?
周闻的内心为此挣扎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放弃了薛亚珍的提议。
并且,他还反过来多次劝说她也放弃。
她后来不再提这事,他还以为自己说服她了,可到今天才知道,是自己太天真了。
律师接着说:“所以,这个协议都可不用作废,违约金也可以不用支付。”
张校长点点头,“要这么说,是的。只要她不把你们前面的设计和成果告诉别人,自己也能另辟蹊径,那么,违反保密协议,可能谈不上。但是,还是会违反竞业排他的规定。”
律师说:“所以才按照协议规定的责任,准备了这五百万。”
常林祥纳闷地问:“小薛哪来的五百万呐?”
周闻也不解,“是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当初我们拟定这个违约金额,就是考虑到不可能支付得起的。”
不用多猜,大家马上就能想明白,薛亚珍的背后有金主支持,她必然是早就找好了投资人,蓄谋已久要做这件事的。
张校长、常林祥两个老人一同摇头叹息,呆滞的目光,透射出一句老话:“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几人互相看看,相顾无言。
事已至此,那还能怎么办?
人家请律师过来,其实就是通知一声,走个程序,五百万都准备好了,事业已经开干了,哪有什么可商量的,哪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
常林祥看了一眼郑夺,算是征询董事长的意见。
郑夺眨了下眼,轻轻点点头。
常林祥明白了,便替郑夺发言:“好吧,我作为大荣涂料公司,也就是大荣药业公司的最大股东的代表,就代替大家做这个决定,我们都签字吧!”
说完,由他带头,周闻和郑夺也都跟着签了字。
周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对律师说:“我理解您不能告诉我们,薛教授的具体情况和联系方式,但我拜托你,帮我给她带个话,行吗?”
“您请讲。”
“大家同事一场,而且也算是老朋友了,我们还是真心祝愿她,事业顺利,能做出一番成就。但是,在某些方面,希望别做得太过,谁知道将来,彼此还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