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工鳄鱼池非常宽敞,建造和布局也显得很专业,和动物园里的环境差不多了。
池子的四周围着高压电网,看样子非常牢固,既不遮挡视线,又能防止鳄鱼逃脱。
池水不怎么清澈,碧绿碧绿的,水面上漂满了水草。水下生活着多种鱼类和水生植物,为鳄鱼提供了丰富的食物来源,自成一个小生态。
季昌生带着郑夺和季铭亮两人走向池塘的铁门。
这时,两个佣人推着两个大铁笼子走来,笼子里关的都是活蹦乱跳的鸡鸭和猪羊,像是要喂食。
笼子里的动物们似乎有着天生的警觉性,刚一接近这个地方,就开始烦躁不安,闹腾起来,在笼子里挣扎。
季昌生冲那人挥了挥手,说:“先别喂了,吵得慌,等我带客人参观完了再喂。”
季铭亮微笑着对郑夺说:“我叔叔待人周到,怕鳄鱼抢食的场面太残忍,吓到您。郑先生还是学生,不一定受得了这种刺激。”
郑夺微笑点头。
季昌生打开铁门,领着他们进入池内。
栈道左右两边都是浑浊的碧绿池水,看不见底,不知多深,更不知此次此刻,脚下是否就潜伏着一两条鳄鱼。
保护他们的,只有两排齐腰高的铁栏杆。
他们慢慢走向池塘中央的亭子,左看右看,欣赏那些趴在案上晒太阳的鳄鱼,还有湿地的人造景观。
季昌生问:“小郑,你喜欢动物吗?”
郑夺点点头,真心地回答道:“和喜欢人,一样多。”
季昌生听了开怀大笑,“对对对,不二之心,不二之心!是啊,人和动物,说到底,也没多大分别,尤其是很小的时候和很老的时候,人类的婴儿,还有躺在床上快死的老家伙,那就完全是只动物。至于中间这几十年嘛,人干的事情,往往比动物还要野蛮,要可怕得多啊!如果连人都喜欢,那就没理由讨厌动物嘛!”
季铭亮补充说:“郑先生不知道,我叔叔除了在家里养鸟,养鳄鱼、鲨鱼,还在米埔和世界上很多保护区都认养了大量的野生动物,每年光捐赠的钱,就要花出去好几亿。”
郑夺当然知道。
季昌生摇摇头,谦虚地说:“不足为道。对了小郑,你和我侄子铭亮,还没有好好认识一下吧?
“当年,我的兄长带着我闯江湖,拜在黄金荣先生门下。我兄弟二人腰里别着驳壳枪,枪是坏的,也根本没子弹,只是用来装样子吓唬人的。我们一人一把砍柴刀,磨得发亮,从里摆渡桥的这一头,一直砍到桥的那一头,不知多少尸体掉到夙州河里,像下饺子一样,把水染得一片血红。
“对面本来有三十多个人,等过了桥,就剩不到十个。我们的刀上,全是豁口,豁口上还挂着好些碎肉和内脏。
“我兄弟二人也遍体鳞伤,但兄长替我挡了最致命的一刀,他的腿被砍断了,靠一块肉皮子吊着。我浑身流血,但还能站着。
“当时,我突然想起长坂桥上的张翼德,就学着戏台上的样子,大声喊:‘我乃黄公馆里的季昌生,还有谁敢上前送死?’剩下的人,扔下武器就跑了。
“就这样,我们季氏兄弟一战成名,立住了脚跟,在黄金荣手下,开始了自己的事业。
“后来来到港岛,我们就自立门户,越做越大,也有了各自的儿女。铭亮出生后还没断奶,兄长就死在仇家手里。我给兄长报了仇,把他的家人接过来,我养着,对铭亮视如己出。
“他现在也算是我的左膀右臂,他为人精明,负责的事情很杂,这些年难为他啦!”
季铭亮皮笑肉不笑,神情上不露破绽,“叔叔,陈年旧事,辛酸的那部分,不提也罢。”
郑夺听完,面向季铭亮微微点头,聊表敬意,敬的是对方的父亲、季昌生的兄长。
“嗯,不提啦!小郑,你看我这里布置得怎么样?”
郑夺环顾四周,水草丰茂、环境清幽,在港岛这个世界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可谓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他点头称赞:“非常好,很安静,我喜欢安静。”
季昌生笑道:“还是太小了!”
“季老先生想要多大?”
季昌生拿起拐杖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圈,说:“越大越好!我喜欢旅游,去过不少地方,去过阿尔卑斯山,也去过亚马逊雨林,跟外面的大山大水,还有满地的鲜花、奔跑的野兽相比,我家这点钢筋水泥做的盒子,这人造的池塘,算得了什么?”
他伸出一只手,把大拇指和小拇指扣在一起,成个圈,用大拇指尖顶在小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