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说:“那哪行?人家再多钱也是人家的,还肯定得还,就是不知道他借不借,他就不爱和人有这种来往。”
这时,郑夺推门进屋,室友们陷入尴尬,想也想得到,刚才彭涛涛说话那么大声,肯定被听见了。
“不用不好意思,借钱没问题。”郑夺反手关上门,直言道,“我是有点钱,但不是墨西哥那笔。那一百五十万美元,是我们四个人共同的,全部投到实验室里了。不过,小说的奖金也足够我的生活用度,绰绰有余。”
西蒙难为情地说:“对不起啊,我们说这种话,不应该。你别往心里去,借是情分,不借是本分,没关系的。”
郑夺点头,“对,室友一场,我们有这个情分。如果你们不好意思开口,我说个数,每人五百,不光是买被子用,冬天也需要补更多营养,大家吃好点。至于还钱,这学期时间不多了,安心准备考试吧。我建议你们下学期一来,就去找兼职,做家教挺不错。有了工作,课余时间也就不会总惦记着网吧了,能少去就少去。”
谢伟大喜过望,“每个人五百?五个人就是两千五百啊!你自己怎么办?”
“四个人。我觉得彭涛涛大概不需要。我的钱够用,放心。”
彭涛涛的心情像坐了一次过山车,一听“每人五百”就激动不已,甚至已经开始畅想要怎么花了。
他可以加被子、添冬装,《传奇》点卡和网吧包夜预算也一下子充裕多了。
然而,丰满的幻想还没达到高潮,过山车就飞流直下了。
他“哼”一声,大声说:“对,我不需要!”说完就起身,开门出去,“晚上不用留门,锁好!”
齐义斌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也不需要,你就借给他们三个就行。”
他和彭涛涛都申请到了贫困补助,每个月一百五十元,如果仅仅是买床普通棉被,这钱绰绰有余了。
除了郑夺,宿舍里五个人都申请了贫困补助,只有两个人的批了下来。
郑夺对他说:“那你自己决定。我明天去取钱,你愿意接受,我就愿意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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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的上午,郑夺在食堂吃完早餐,准备去实验室,接到一个座机电话。
这是父亲车间的号码,今天周六,父亲加班。
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县城消息传得慢,父亲一定是刚刚才得知那铺天盖地的新闻,打来确认。
“儿子,我问你个事,你要说实话!别吵,别吵,我在问呢,保准是真的,照片还能假,我儿子我不认识?”
从这说话声听来,父亲身边显然围满了同事,甚至还有厂里的高干领导们。
郑夺能想象到那边的情景,几十个人团团把他父亲围在中间,竖起耳朵听,就想听他亲口承认,那个“巫某”就是自己,那个得了文学大奖的高中生,就是自己。
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样,怎么可能有假?
如此,不仅是父亲脸上有光,车间也跟着沾光,全厂乃至全县都有光。
“儿子,你跟两个大教授一块儿去的墨……啥来着,就是出国了,是吧?那两个大教授、大领导,我送你到学校的时候,还见过,还合影了,没错吧?”
郑国宝像前情提要一样,回顾往事,显然不是为了给郑夺提醒,而是为了让旁边的一众人都知道大概的始末,知道他早就和两位一级教授肩并肩拍过照。
郑夺回答:“是。”
“听听,听见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儿子,你跟我好好说说,你在墨啥的,是咋回事,你怎么能干掉七个大毒贩子?还有,你跟教授去干啥去了,为什么没带别人,要带你?还有还有,你那个卤肉文学奖,是怎么得的?”
郑夺想,这些虚荣对自己如若浮云,不值一提,但对父亲,则有着重大的人生意义,甚至可以说,以自己父亲为代表的一大批人,就是为了这些荣誉而活着的,只不过,他们一生也没机会得到,哪怕只是沾个光都难。
现在自己有机会让父亲沾这个光,对父亲来说,绝对是这一生中最大的满足,那就让他满足一下,未尝不可。
“好,我慢慢跟你说……”
他从到大荣涂料厂做暑期工,被常厂长看中开始,一直到墨西哥之行结束,挑能说的,挑重要节点事件,转化成较为合理的谎言,娓娓道来。
他说,这个新药研发的项目,是由自己最初突发奇想的创意开始的,后面就都是几位教授在做研究,自己只是跟着学习、打下手。
他说,到墨西哥做交流访问,完全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