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雯琪如破了大案,又如临大敌,霎时间,看待郑夺的眼神完全变了,愤怒和恐惧两种情绪,同时在她胸中炸裂,嘴上却张口结舌,难以再说出任何一个字。
郑夺也不说话,留给她充分的思考时间,希望她能自己悟到点什么,不论好坏,然后再根据她的反应,随机应变做出合理的解释。
或者,不合理就不合理,只要能消解她的恐慌和怀疑就行。
她的胸口起起伏伏,给人一种看见一个缺氧之人拼命自救的感觉。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爷爷要被绑架?”双方沉默了很久,季雯琪才再次重复道,“你怎么知道的?事情都还没发生,难道……你和我堂叔串通,你们合谋绑架我爷爷?那……那这股份……”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觉得有点说不通,说不下去了。
郑夺抬起手来,做一个轻轻往下压的动作,示意她稍安勿躁,冷静冷静,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调动起理智,来遏制情绪带来的疯狂。
“季小姐,你是聪明人,但聪明得有点过头了。自己也感觉到了吧?
“我这个小人物,以前从未和季铭亮有过任何交集。在墨西哥事件曝光之前,我没有半点值得人注意的地方,他也不可能认识我一个平凡无奇的内地高中生。
“退一万步说,我与他合谋害人,我再救人,有必要吗?为了赎金还是股份?我救人,就会让赎金泡汤,而股份,是从死了的季铭亮手里转到我手里的。可如你所言,我和他是同谋,这不是亏了吗?
“再退一万步,就算同谋之间窝里斗,可你想想,季老先生是否决定把股份送给我,根本不在我的掌控之内,我无法预料。
“那我处心积虑,图什么?倘若真的有心图谋不轨,我和季铭亮早有串通,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季铭亮成功。
“那就不仅能得到赎金,还能得到季老先生的大笔遗产。药丸科技的股份,由季铭亮直接给我,更方便。”
季雯琪哑口无言,用理智想一想,郑夺现在说的,确实才是“正道”,而串通季铭亮,先谋划绑架,再闹窝里斗,出来冒充好人,反而吃力不讨好,或者说,好处少了很多。
“难道是……”她不太自信地问,“为了帮陈云欺骗我的感情?”
她认为,这还有那么一些合理性。
陈云早就仰慕、倾心于自己,为了得到自己的爱,找来天才学弟,帮他策划一场英雄救美。
一开始绑架的原目标就是她,阴差阳错才绑走了她祖父。
再一想,还是不太对劲,搞这么大的事情,就为这么个可笑的目的,太多余了,过程中不可控因素太多。
就光看从季铭亮到恐龙哥这条线上的链条,就隔开了好几层。
再看陈云送鸟、赏画、参加生日晚宴、借钱、搜救,到最终成功救下季昌生,随便一个环节出错,要么季雯琪根本不会对陈云产生足够的好感,要么季昌生根本就活不下来。
那不白忙活吗?这么大成本,只为了博意中人的感恩之情,太不正常了。
正常追女的做法,应该是先设法求见,至少先聊聊再说,表现得好,说不定这就成了。
若一次讨好不成,那就再接再厉,实在不成,再试试歪路子。
可现在这套推理中,陈云却见都没见着,试都没试,直接就开始歪了,而且歪得也过分。
怎么说都还是说不通,正如郑夺那句“有必要吗?”
她重新问:“你到底是怎么提前知道我会被绑架,不,是我爷爷会被绑架的?”
“冥冥之中天注定。”
“什么?”
“你肯定已经看过新闻了。新闻里提到,我在墨西哥警局,找回了行李,警察把我叫做‘巫师’。”
季雯琪半信半疑地问:“你真的会什么巫术、道术?”
郑夺摇头,“不会,仪式是糊弄人的,但有时候,我真的会有一些莫名的直觉,还特别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诶,我也是!我老早就感觉出,陈云不像一开始那么了解我,不是那么会哄人。还有,来之前,我就感觉你肯定会不承认,还会跟我说这些!”一说这个,季雯琪突然来劲了。
她像所有女人一样,自诩有着惊人而神奇的“女人的直觉”,能洞悉真相,能预知未来,强大的共鸣感和自豪感,甚至让她几乎都要忘了原先的话题。
郑夺点点头,“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事,道理说不清,逻辑讲不明,人看不透,可不代表它不存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才说它是莫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