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夺,你给我上车,滚远点,永远不要再回来!”
“香兰,我怎么了?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跟我说啊!”
“说什么说?给我滚!听到没有?你再不走我卧轨你信不信?”
前世的2007年,郑夺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亲密无间,今天突然就视如仇人。
褚香兰强行把他从厂里拽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什么也不说就赶往火车站,给他买了一个人的单程火车票,要把他赶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还不允许他再回来。
从来不说脏话,善良得像菩萨一样的她,今天一口一个“滚”字,听得他心碎。
他被她推上了火车,兜里被她塞满了大大小小的钞票,连金戒指、金项链、名牌手表、翡翠耳坠也摘了下来。
她似乎要把身上所有值点钱的东西全都给他,除了她自己。
他的眼中饱含热泪,她的眼中同样如是,可就是什么也不说。
他从车窗伸出头来问她:“香……老板娘,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高高举起双手,抓住他的手,数次欲言又止,直到列车鸣笛,即将开动,站台上的列车员过来分开他们。
她追着火车跑了几步就不再追了,马上背过身去,低下头,断线的泪珠这才哗啦啦地滚落下来。
“郑夺,我们说不定只有来生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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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这个笨蛋,打不中我滴!”
正在褚香兰得意洋洋地嘲讽对面的圆号手时,推门而入的人把小乐队的成员们吓了一跳,全都呆住了。
郑夺也呆在原地,他刚一推门,无端端头上就中了一枪,不明所以,还在想发生了什么。
那种玩具枪使用弹簧发射飞镖的,飞镖的前端是一个小吸盘,打中光滑的平面,就会吸在上面,乍一看,就像个超小号的马桶搋子。
被误伤的郑夺,企图“杀死”部长的员工,“敌我”双方都愣愣地彼此对视。
那帮员工们的目光焦点先落在郑夺脸上,然后又往左移,再移动回来,看看郑夺的脸,又往左移,再移动回来看郑夺。
就这样反反复复几次,像是在做对比。
郑夺也发现不对劲,他顺着那些人的目光往自己的右边看去,发现办公室门边的墙上,原来贴着一张海报,海报上面的人物,正是自己。
这是他在校园歌手大赛上演唱《李香兰》时,被摄影师拍下的美照,角度、灯光、表情,无一不完美,印刷出来,和天王级歌星也没什么区别。
“没想到还有这种东西,怎么会贴在这里?”
褚香兰说完对圆号手的嘲讽之后,也注意到大家诡异的神色,犹如见了鬼,她也愣了几秒钟,试图从下属们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你们在看什么……啊!”她顺着大家看的方向回头,竟然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偶像,就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简直像做梦一样,最后一个惊叹的“啊”是个猛的吸气音。
她的偶像从眉心摘下那只小飞镖,冲她灿烂地一笑,露出白牙,眼眉弯弯,犹如加州的海滩一样阳光,犹如哈勃深空场一样深邃,“嗨,你好!”
她的心怦然颤动,开始加速,一股热泉从胸口向身体各处涌去,很快就把脖颈和面庞都烤得又红又烫,脑子突然成了空白的。
再见褚香兰,郑夺的心中也难免激动,他此刻最想说的,千言万语莫过于一句“好久不见!”
但他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也不会轻易写在脸上。
她的美,不能以常规的语言来描绘,因为这不仅是客观的好看,其中还掺杂了太多、太复杂的感情,堆砌再多的词汇,也表达不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的什么呢?无言可供诉说。
也许,在《非诚勿扰》节目里,那种心动女孩给男嘉宾爆灯的情景,才足以体现两人这对视一眼的万分之一。
“你好!”褚香兰眼睛亮晶晶的,满脸红扑扑的,写不尽千般羞涩,声音弱如一只刚出生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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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渠市的最东边,离万顺玩具厂约三十公里处,海边一座紧邻崖壁的风情餐厅内。
郑夺和褚香兰对面而坐,点了几道当地的名菜。
窗户打开,外面是无边的大海,海鸥飞来飞去,欢快地鸣叫,带着些许腥味的小风吹进来,撩拨着褚香兰的长发和睫毛。
风长了手,将她的两排睫毛从左到右吹拂过来,以此微微起落,犹如弹奏了组钢琴滑音。
如此细微的运动,世界上恐怕只有郑夺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