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有什么吩咐？”画舫上的小厮们都很有眼力见，虽然没见过君墨，但大概能猜出他的身份要比那几位常客要尊贵，故而语气十分恭敬。

君墨随意地靠在椅背，剑眉轻扬，少了平日的肃杀，“一切如旧，不必有所顾忌。”

这话看似是在跟小厮说，实际上也在暗示楚子昂等人。

楚子昂向来是个顺杆往上爬的，闻听此言，当即放松了姿态，笑嘻嘻地朝小厮们挥手，“既然都听到了，还不赶紧把人都给爷带上来？”

小厮们又看了看君墨，见他没有任何不悦，这才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美人们鱼贯而入，有相熟的便自动坐在男子旁边，左一口右一口地喂酒喂饭，喂了那么两口才发现席上有一张生脸，且看着派头不小，立时全都顿住。也有那么几个有心机的，抢先悄悄朝君墨抛媚眼，以为这是一个攀高枝的绝佳机会。

这局到底是楚子昂攒起来的，瞧着除君墨以外都左拥右抱着，邪气十足地挑挑眉毛，“要不要给殿下几个……”

“住口！”君墨毫不犹豫地拒绝。

楚子昂没了趣，也不敢再挑战君墨的底线，拉着其他人又玩了起来。

君墨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更不喜欢那些女子身上各种各样奇怪的味道，但这酒的味道确实不错，便一口接一口地喝起来。

楚子昂他们也不打扰他，自动与他隔开一段距离。

喝了好一阵，君墨感觉头有些晕晕的，对于周遭环境的不适感突然越来越强烈，干脆起身到了甲板上，本打算是吹吹风，却是瞧见了一个他想见又不想见的人。

“小姐，您编的花环可真好看。”岸边，翠萍真心地赞美道。

顾南槿展颜一笑，阳光倾洒而下，像是给她披上了一层光晕，好似误入凡间的精灵，那般肆意明媚的样子是君墨从没见过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这才是真正的她？

那平时在他身边的她呢？

是她善于伪装，还是他不足以让她袒露心扉？

兀自烦恼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咦，那好像是王妃？”

君墨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看去，只见楚子昂饶有兴趣地盯着岸边，这副模样不由让君墨大为光火，脸色陡然沉下，“世子倒是好记性。”

在他印象里，他和顾南槿大婚之后，应该只见过一次楚子昂。至于婚前，据说顾南槿甚少出门，想来更不会有机会见到楚子昂。

楚子昂倒是神色不变，“王妃倾世之姿，即使只有短短一眼，自然也是让人难以忘怀。”

倾世？

君墨愣了一下。

这就是别人眼中的顾南槿？

可他平日怎么不觉得……不，记得起初他也被她的容颜惊到，但他向来克己复礼，故而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她的容貌，是以渐渐忽略了这件事情。

所以，他还忽略了什么？

“不瞒王爷，其实若非圣旨下得早，顾家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楚子昂缓缓收回目光，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君墨心中一凛，眼神陡然变得犀利，“怎么？连世子也想吗？”

楚子昂却又嬉皮笑脸起来，“我怎么可能会愿意被婚姻束缚？殿下啊，也就只有你们这样的正经人，才喜欢循规蹈矩地过日子，我可是一辈子都要流连在花丛中的。”

君墨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半分松懈，仍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既如此，世子何以说出之前的话？”

楚子昂露出没心没肺的笑，举止越发的吊儿郎当，“我是瞧着王爷似有心事，这才想着提醒您一句，您已有了仙女为妻，便不要再因俗世而烦恼了。”

这般无状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倒是毫不违和，也让君墨的脸色稍有好转，只是少不得要斥他一句，“你是喝醉了酒说起胡话了？”

楚子昂流里流气地大笑两声，紧接着又回了里面吃酒。

君墨吹了一会儿风，脑子清醒不少，干脆吩咐人寻来一艘小船，回到岸边后径直走向了顾南槿。

楚子昂的话提醒了他，但他并非认同顾南槿是仙女，而是意识到了她也是一个普通人。既是人，自然就有喜怒哀乐，身为她的丈夫，他理该包容她的所有情绪，而不是只希望她温顺懂事。

这样一想，前几日的不快骤然烟消云散。

“诶，那……那是……王爷？”第一个发现君墨的人是翠萍。

顾南槿还以为她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