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死后。
顾南槿再没梦见过那个血淋淋的斩首台,每夜都能安寝。
君墨死后一年。
宸太妃搬来了怀州。
顾南槿同她如母女般相处,日日欢声笑语。
君墨死后五年。
祖母去世。
顾南槿伤心不已。
君墨死后八年。
大伯母又捧来无数册子。
顾南槿一一仔细翻看,却怎么也挑不出合适的男子。
君墨死后十年。
宸太妃也死了。
顾南槿把她葬在君墨的旁边。
而他们的坟,都在怀州。
君墨死后十三年。
娇儿成亲了。
陶梦娘搂着顾南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还丢了一句,是嫁了夫君娘是狗!你瞧那丫头,笑得那叫个开心,根本就是迫不及待要离开我。”
顾南槿毫不留情地推开她,大大地白她一眼,“是谁说的孩子亲事是不嫁不娶,只是两个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你怎么现在又说这种话?再者说了,娇儿成亲就住在你隔壁,怎么就是离开你了?”
陶梦娘被戳穿,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又呵呵一笑,“到底是孩子成亲,我象征性哭两声不是应景吗?你可少说两句吧。”
顾南槿哼一声,听着耳边欢庆的声音,唇边扬起大大的笑容。
陶梦娘忽然又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这么多年了,你就真不想再找一个人过日子?”
顾南槿不假思索,“想啊。”
“那你怎么不找?你大伯母给你找的,没有一千,也得有几百了吧?你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不是你说这种事不能强求的吗?不是你说女子独自一人也能过得很好吗?你现在怎么急了?难道有人托你给我说媒?”
“去你的!”陶梦娘嗔她一眼,下巴高抬,“我就是怕你触景生情。”
“那你可多想了。”顾南槿笑言。
现在的她,真的很幸福。
至于那个他,她满心期待他的到来。
但他若不来,她也能安然自处。
毕竟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可没有心思只等着情情爱爱。
君墨死后十六年。
皇上驾崩。
君钰成继位。
君钰成是个念恩的,少时就经常去怀州看望顾南槿,登基后,也时不时派人往怀州送各种赏赐。
顾南槿的库房只好建了一个又一个。
这日,新的库房刚刚建好。
陶梦娘非要弄一个剪彩仪式。
顾南槿拗不过她,只好带着一群孩子过去。
不知是她孩子带得好,还是大家真没时间,顾家大部分孩子都是在怀州长大的。
一堆人浩浩荡荡过去,陶梦娘早已准备好一切,拿着一把剪刀递给顾南槿。
陶梦娘稀奇古怪的东西向来很多,顾南槿已经懒得问了,在她的安排下剪了彩,还看她拿着一坛子酒倒在一摞叠高高的杯子里。
孩子们倒是很喜欢,高兴地蹦来蹦去。
顾南槿抽空到旁边寻个安静,忽而看见一男一女。
男子穿着一袭墨色长袍,腰间还系着一条丑不拉几的束腰带子。
女子则挽着一根白玉簪子,不知说些什么,脸上都是笑容。
男子一脸宠溺地望着她,而后与她十指相扣,示意她去看陶梦娘那被孩子们撞飞的酒杯,“阿瑾,这挺好玩的,等我们新房落成时,也弄一个这样的吧?”
“那我想想吧。”
“好,我都听你的。”
听男子这么说,女子脸上满是幸福,随后看到天上的风筝,笑靥如花,“莫哥哥,我们也放一个吧。”
“好。”
君墨死后十七年。
顾南槿也死了。
死得极其安详。
和君墨死时一样,无数的百姓来给顾南槿送行。
陶梦娘几乎哭成泪人。
“她这十几年过得倒是无忧无虑,事业也开拓到了周边各国,可谓是春风得意。到了,竟然连句话都忘了留给我。”
“我得咒她。”
“咒她……生生世世都再无苦难吧。”